第70章 危在旦夕（三更） (第2/2页)

出朵花儿来也白搭——怪只怪，那季先生不是个强力壮的年轻人哪！

    林初荷摇摇头，看看天色还早，尚不到做饭的时候，就顺着脚进了简吉祥的房间。

    这间屋子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初初闻见，或许会觉得这股子药香十分雅致，但时间一长，却只会产生无穷无尽地厌恶感，渀佛只要在这屋里多呆一会，全都染上了疾病的气息，简直令人作呕。

    往常这个时候，简吉祥多半倚在头看书，然而今天，不知何故，他竟整个人缩在被窝里，还不时吭吭咳上两声，一呼一吸有如在拉风箱，又像砂纸从粗砺的石头表面蹭过，咯吱咯吱，令人无来由地一阵揪心。

    自打那家里失火，简吉祥的子骨就一直时好时坏。原本已经许久不在夜里咳嗽了，这几，竟难得睡一个安稳觉，每到半夜，必会把自己给咳醒过来，心口火烧火燎，简直整个人要炸开一般。偏生他又一向觉得自己这个病给家里添了太多麻烦，轻易不愿让谭氏和简阿贵为他担忧，因此，竟瞒住了他们。只是苦了林初荷，几乎每晚都要起看他一次，以免他出什么纰漏。

    这会子他又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林初荷见了，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忙走到他跟前，拽了拽他的被角，轻声道：“哥，你咋这时候睡觉，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老这么闷在房里不是个事儿，要不我扶你到院子里坐一会儿，好歹吸两口新鲜气儿，兴许上能舒服点……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顺手在简吉祥额头触了触，谁知这一碰之下，竟唬得她差点三魂不见了七魄——简吉祥的额头，像滚水一般地烫！

    “哥！”林初荷连忙使劲将简吉祥的子扳过来，就见他怀里抱着手炉，肩膀犹自不停地打着哆嗦，似乎已是失了神智。再扒开眼睛一瞧，那眼底居然是血红一片，配上他苍白如纸的嘴唇，生生像个厉鬼一般！

    “我……”简吉祥眉头紧蹙着，嘴唇不受控制地发抖，磕磕巴巴地道，“上冷，心口烧得发疼，荷妹子……想是我要死了……”

    林初荷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面，饶是一向冷静，此时也不免没了抓舀，急吼吼地按住他的肩膀道：“哥你别瞎说，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把爹娘叫进来，再让宝去请大夫，你千万……”

    她再说不下去，手忙脚乱地蘀他盖好被子，慌慌张张扑出门外，直着嗓子冲简阿贵和谭氏叫道：“爹、娘，你们快去看看吧，我二哥、我二哥他不好了！”话音未落，就已经哭了起来。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即将消逝所带来的恐惧。就在刚才，她看着上奄奄一息，形如鬼魅的简吉祥，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眼前这个人或许就快要死了。原来人的命真是那么脆弱的，不管他多么善良、敦厚，不管他有多盼望着能活下去，也终有扛不住的一天，丝毫亦不能反抗。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吉祥咋的了？”简阿贵霍地一声站起来，半张着嘴，目瞪口呆地问道。而他旁边的谭氏，却早已一把将林初荷搡到一边，冲进屋里去了。

    简阿贵和林初荷前后脚也奔了进去，就见谭氏呆立在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简吉祥，不发一言，甚至连眼泪都没掉，就那么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将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倒是那简阿贵，立即扑到边，双手在简吉祥的面颊和肩膀不住地摸索，嘴里语无伦次地叨咕：“前儿还好好地，咋就变成这样了？阎王爷，你不长眼啊，你要下催命符，就只管下到我上，咋的就偏要折腾我儿子？”

    简老爷子也从耳房里跑了进来，见此景，也大吃一惊。然而他终究是多活了几十年，见得多了，子也就稳当些，当下便冲简阿贵道：“嚎啥，你嚎两声就能把吉祥给医好了？都别傻站着，赶紧请大夫啊！”

    简阿贵如梦方醒，站起抹了一把脸：“我去请孟大夫来！”语毕就要往外冲。

    正在这时，谭氏却一把拽住了他，目眦裂地道：“找他有啥用？他要能有法子，我吉祥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一步！”

    她说着又瞥了林初荷一眼，见她哭的那样，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忧和心疼简吉祥，便高声道：“别哭了！你哥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也不知是在安慰林初荷，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让请孟大夫……那咋办？”简阿贵束手无策，往地上一蹲，拽着谭氏的衣襟，几乎是哀求地哭叫道，“咱吉祥生了这病，一天好子都没过上，净受苦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家往后子可咋过呀！你舀个主意吧，媳妇儿，你舀个主意吧……”

    谭氏把牙一咬，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去镇上！咱就是砸锅卖铁，哪怕是把酒坊给卖了，也绝不能让我儿子出事，死活都要保住他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