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七回 新愁乱兮堆如絮 大雪无声(上) (第2/2页)
篱笆边的女孩。 “有事?” 冷清少年满身乌垢,不复往日清贵,骄傲却更胜从前。 顾家琪请到他另一头说话,她低声道:“想请哥哥即刻带阿南下山。” 顾家齐手里还拿着木碗与灰抹布,慢慢擦拭,冷淡地问道:“理由?” “这里不安全,”顾家琪肯定魏景帝不会放过郦山侯府的后人,“他一定知道此处,他为这一天准备了足足八年,每个环节他都是反复推敲过的。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顾家齐轻笑,笑意浮在面上,未达眼底,他道:“王雪娥在的时候,你为何不说?谢天放在的时候,你为何不说?还是说,”他收笑冷看小孩,“你要给你老子报仇?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滚!” 顾家琪也笑,何必说得那么明白伤往日感情。 王雪娥活着,必保她无忧,顾家琪当然不必逃,更可以冷眼看顾家齐活着受折磨;现在王雪娥死了,因苦恋顾照光无果而死,难保天山派人归咎于她,这是人性。 没有人是圣人。 所以,顾家琪不愿再寄居篱下。 “哥哥想在这里一辈子被人瞧不起?”顾家琪用激将法,他李顾之子,天家宠儿,身犯禁罪,与人不睦,在这雪山蹭人吃喝,有如疥癣,遭人嫌弃。 兄妹二人同等境况,当携起手,共谋他日。 远处传来张德先咳血声,顾家齐看也不看她一眼,快步越过,去照看老宦官。 顾家琪见不能说服顾家齐护她离开天山,决意孤身博命,命新丫头收拾东西。是夜,沉闷的轰隆声传入后山,顾家琪把干粮往路口一塞,匆忙赶回院里。
三月正眼泪汪汪地到处叫小姐,顾家琪捂住她的嘴,两个躲到一旁。 仅有的几个天山派小厮跑来跑去,叫着有官兵;留守的长辈发出信号,召集门徒。 厂卫仅仅是试攻,很快就派人与天山派老祖谈判,交出朝庭钦犯,大家都没事。有人来请顾家小姐到前头说话,三月抱着小姐,直呜咽,摇头让小姐不要去。 “别怕,他们打不上来的。”顾家琪见她实在怕得厉害,安慰几句。 三月抱着小姐不撒手,反反复复说官府的人很坏,不能相信。顾家琪没办法,看着旁边两只小貂饿得吱吱叫,让她到远一点的山头去喂食。三月固然害怕担心,但又不能拒绝小姐命令,抽抽嗒嗒地点头,抱起小貂到别的山头去找食物。 顾家琪随意拍拍雪粒,来到天山派议事堂,那里已坐满人。 天山派老祖与门内众人齐聚一堂,纷纷表示:交人是不可能的,正好武林同道都要来参加婚礼,现改作丧事,大家就和官兵干一战。 掌门师兄就说,小姑娘确实是钦命要犯,现在也没人说她老子是被冤枉的,师傅念着女儿的托付要保她,这没问题;但要所有武林人为她跟朝庭开战,怕有大问题。 天山老祖就喝斥,什么大问题,那是她老子犯事,跟小丫头什么关系。 掌门师兄委委屈屈地自辩,他们天山派全体,为达成师妹的托付,就算全送命,也不皱下眉头;但其他武林同道不会这么想,再者,让人家白白送命,怎么也说不过去。 天山老祖转过弯,不吭气了。 这里的确有大问题,江湖人有江湖人道义,但江湖人也是要吃饭穿衣的。顾家小姑娘又没施什么恩情给他们,凭啥要人白白给她拼命。 掌门看大家都明白这个意思,他来充当这个白脸人,问小姑娘,她有没有带值钱的东西,给大家伙儿整点安家费。虽然谈钱伤感情,可是,没钱,谁也不会保护她。这是很现实的事。 谢天宝急得大叫:“师伯!”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在欺负人。 谢天放一把揪回儿子,谢天宝挣扎,谢天放大怒:“你娘都给她害死了,你还想所有师叔伯都给她送命吗?!” 谢天宝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看着陌生的父亲,喃喃:“那都是顾伯伯给小南的嫁妆。” 小男生这话没别个意思,他就是一时接受不了,无意脱口,实际意思是要借这话保住小南最后的倚凭,却,适得其反。 掌门过来圆场又唱红脸:“天宝,现在情况你也看明白了,官兵追得紧,我们这点人保不住顾小姐。你想其他武林同道为咱们拼命,总得给他们点安慰。也算是用钱买命了。” 谢天宝低下头,很难过,重复:“那是顾伯伯留给小南的嫁妆。用了,小南以后嫁人要受欺负的。” 天山老祖发话,道:“拿我的棺材本替着。别再丢人了。” “师尊,但凡咱们库里有余钱,徒儿也不做这丑人。”掌门摊手掌叠打,唉声叹气,“天宝,你看这样成不,先拿点应急,以后咱们给顾小姐攒回去,老夫用掌门人的名义起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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