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六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情不知起(上) (第2/2页)
顾家琪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男女授受不亲。 秦广陵神色尴尬,转头时对上三公主疑问的表情,她讪讪道:“我还以为他有主意。” 三公主降了怒火,拿起茶碗抿了口,清清淡淡地说道:“作坊是你管还是他管,什么事都问别人。” 秦广陵憋红了脸,道:“他比我聪明。” “知道自己笨,就不要多嘴多舌。”三公主放下茶碗,问丁寒青,能不能想办法少几道工序,尽快出大炮。 丁寒青解释工期长是为浇铸铜铁,没法儿省。 一群人正急着抓耳挠腮,柳一指的助手送来南边信函:海陵王要订货。 众人神色一喜,又转暗,海陵王的意图,路人皆知。秦家给他打火器,那就和谋反者绑在一块儿,没戏。 “海陵王要的是海船上的用火炮,打海匪。”柳一指边读信,边报好消息,“有兵部批文,没事的。” 三公主大喜,起身一把扯过信纸,看完后,她的脸色终于好转,睇秦家众人一眼,道:“你们走运了,拿去,马上研制船炮。” 海陵王不仅要订小炮,还给出火铳长期订单,这些都有兵部批文,户部拨出的研究专款已在皇庄账上。秦顾火器坊不仅不会倒闭,还因此被拱为“天下第一坊”。 这个好消息让峡谷里生活的人无比欢喜,大家又刚赶完工,柳一指的意思办次聚会,庆贺一下,顺便把半月前杨派工匠闹事的阴云全部打消。 顾家琪同意,拨款全作坊庆祝。 当晚,众人欢闹。秦广陵笑意盈盈,那双倒映星月的秋水眸子,一个劲地在她眼前晃荡。 顾家琪咬牙切齿: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正好火器坊历年账目已经理清,顾家琪卷了袍袖,出谷,走进关西柳家大门,柳家是给当地火器坊供应食蔬的大商贩之一,也是柳一指的宗族。 顾家琪道她能助柳家打开生意面,条件是他们要帮忙整个毛纺作坊。
关西柳家的家主让她先露一手,顾家琪同意。她没插手柳家的实际业务内容,只管如何缩短运输时间提高办事效率。 农田作坊人事简单,又有柳一指鼎力支持,顾家琪整合部门办事速度有显著成效,比如说,送到京里的桃、哈密瓜、水晶葡萄等水果能比别的商户提前十天。 十天是什么概念?抢钱。 京中权贵多,只要有货供,没有卖不光的事;等到别家商户送货到京,关西柳家已经赚够本儿,再攻克次一级富户的供应商壁垒,再后面,京中贵人不要差货,柳家就改卖别的货了,继续赚大钱。 关西柳家的抢钱风暴也没瞒过其他眼活的商家,仔细查探,柳家也就接了个查账的刺头,赶走一批老人,新请一批年轻人。谁家新官上马,都这么干,事后还不是流于表相,该咋样还是咋样,新人是拗不过老人的。 怎地柳家这刺头就这么能耐? 要把这个刺头挖过来,众商户心眼活活地转,再一打听,那刺头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给贬别的地方去了。 查无此人,关西商户也只好不了了之。 柳家得了好处,也没毁约,助顾家琪摆平地方关系,建起毛纺大作坊,大量雇佣顾家作坊里的女军属,织出来的棉毯羊毛毯优先供应火器作坊工匠,这样也算变相地与火器坊工种有关,勉强能得到三公主的庇护。 本地事整得七七八八,顾家琪一行南下。 南下的马车上,秋月给主子念信,顾家琪依旧研究大魏律法,这次看的是地方税制。 “主子,有人告状了。魁爷让你注意安全。”秋月一扬手中信纸。 “嗯?” 马车猛然一停,春花道:“秋月,护着主子。”尾音已然飘远。 秋月探出头,看究竟,待她回神,车内已无人影。秋月惊出一身冷汗,立即下车搜寻,无果,不得不写信求援。 却说顾家琪被人从行驶中的马车里劫走,手上还稳稳地拿着热茶碗。 等掳人者将人放下,她打量一番所在的破庙,不慌不忙地继续品新茶。月升日落,绑匪烤野货炖菇汤,顾家琪来者不拒,做个尽责的绑票。 绑匪道:“顾小姐好胆识。” 顾家琪注意力在书上,喝了口汤,随口问道:“给个理由?” 不怪她好奇,知晓她身份的,必然是秦嶂的直系下属。她一直以为秦东莱完全掌握秦家堡力量,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杨铁树。” 顾家琪似明非明,绑匪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杨师傅背后是秦二叔,他们关联着秦家堡一大票老人,个个都是立过大功的。这些人到秦老夫人前哭诉,名头是这个新查账的管事,不讲情面,对有功之人赶尽杀绝,长此以往,谁还会忠心给秦家办事;为了一点小财,都可以背叛东家了。 这批老人的问题不妥善处置,只怕于顾家琪办事乃至大计都不利。 秦老夫人不得不出手,代为敲打一二了。 “老宗祖道,顾小姐还年轻,看在故人的面上给提个醒。以后呢,就记住了,办事会注意手段和分寸。” 顾家琪微笑,表示受教,吃饱喝足,拍拍绑匪腹肌,赞一句结实有弹性,枕着人=rou=垫子,抱着人家的腰,安睡得那个自在。 她大大方方吃人豆腐,倒把秦初给整得全身僵硬,一夜不敢眠。第二日大雪纷纷,秦初不畏严寒,捣了数个兽窝,剥来数张皮粗粗硝制,给秦堡主名义上的小夫人休息之用。 这夜,顾家琪不是喊冷就是嫌地板硬,要人形暖炉。 秦初给吓得连逗留破庙内都不敢,迎着风雪,站岗去了。 翌日,秦初满面霜雪,几近冻僵,哆嗦着生火烧水,伺候某大爷吃喝。 顾家琪暗爽,高手也是人,冻不死你,也叫你受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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