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五回 浮生只合尊前老 门当户对(六) (第2/2页)
尚书敢断定他要出这奏折,不要到明天早上,他的脑袋就不在他的脖子上。 思来想去,这新礼部尚书抱着一摞子书稿,寅夜悄悄地、秘密拜会刑部员外郎卞衡安。 他找这位卞家二公子,不是因为他断案如神,也不是看他的靠山妻家势力能与郦山公主叫板,而是这位卞二公子是唯二没被顾家琪收拾的男人,另一个就是谢家小捕头谢天宝,后者智力不足以解决此事,新礼部尚书就没找他。 卞衡安有智谋,有能力,又和当事人有那么点子暧昧关系,他选的笄礼主人,郦山公主就算不满意,也不会把气散到他们礼部头上不是。 新礼部尚书打着这样的主意,把难题推给卞二公子。 卞衡安听罢长官来意,沉吟后,道:公主笄礼,按制必须帝后出席,后妃称贺。 新礼部尚书道极是,现在是问题怎么解决? 卞衡安低语,请东宫太子及太子妃。 新礼部尚书急得捂住他嘴巴,生怕被李太后掌控中的厂卫听到这话。他低低喝道:仲卿还不知道老佛爷的意思。李太后都不惜扶持二皇子打压东宫党人了,他要敢说请皇太子夫妇替景帝,砍头抄家都算是轻的,只怕全族都要卖奴作婢。 卞衡安拧眉,换了个思路,道:笄礼自古都是请有德者主持。 新礼部尚书回道:原来定的是池家老夫人,现今天下谁的德行能盖过老太太去。他还有句话没说,要不是鲍首辅多事,他压根不用头疼这事。 卞衡安再道:那么男方主人也请一位同样德高望众之辈,最好是皇室中人,这样就可以在皇家太庙前办公主笄礼。 新礼部尚书大喜,没错,李太后、鲍首辅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把笄礼的地点移到太庙。
谢过卞衡安,他回章台即叫底下官员翻皇家族谱,找出一个辈份和池老太相当、有德有行、封地在京城附近的蕃王代表。 “皇家宗室族长永谦王。”礼部左侍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其他官员纷纷赞同,再没有比永谦王更合适的人选了,这可是和先帝一辈的,皇帝的亲皇叔,生性严明,冲淡有礼,主持宗务公正有度,诸蕃王都赞誉有加的。 礼部官员认为,让永谦王代表龙体有恙的景帝陛下,相信朝野都挑不出毛病来。 新礼部尚书拟好请折,递到内阁。内阁再拿给太后看,李太后说了声准。鲍首辅抱着奏折,到东宫,请太子朱批。 太子想问问这人选为何定得这么奇怪,有什么内道道。 鲍首辅回道,这是太后千岁的意思。 太子憋口气,抓抓笔杆子写准字。 这定主宾人选的事拖了几天,礼部日夜加班,终于赶在顾家姑娘成婚日前,搞定议礼所有事务。 景帝十六年十一月,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皇家在太庙外东房为郦山公主行笄礼,永谦王与池老夫人端坐于原属帝后主位,宾者俱是京城内有头有脸人家。 卯时正,内官道:“公主行笄礼。” 顾家琪着白色采衣白绣鞋,随宫人进东房,命妇丁氏为她梳好总髻,兵部左侍郎钱闻道奉冠笄,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戴好六钗花冠,宫人给她换上裙背服,顾家琪再到醴席前,受礼酒礼馔。 笄礼一加毕,顾家琪再去冠戴首饰,换上真红大袖长裙,复去饰,戴九翚四凤冠,换穿褕翟深衣,如此三加礼毕。宁氏夫妇退,顾家琪被引到君父成谦王前,拜礼听训辞:“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顾家琪拜完礼,到池老太前面,同样听训拜礼。 礼毕,顾家琪归位,主宾齐贺。 顾家琪褪下公主朝服后,问左右,谁定的钱闻道夫妇。 鸳鸯回道,原本定的是宁国公府的宁大爷及妻章氏,世子爷担心宁府贴的前仁孝和章皇后党人标签惹来李太后不快,记恨主子,就把人选改了。 “主子,有何不妥?” 顾家琪无奈笑摇头,道:“这叫多此一举。”她和海陵王府的婚事,就是宁章氏跑下来的,已经让李太后不痛快了,笄礼有没有宁章氏主持,差别都不大。 兵部侍郎钱闻道本来在朝野眼中,是中间派,哪边也不靠,凭着多年为官资历,他在朝中各派隙也能游刃有余,现在钱闻道要是不选一边靠,就要遭到太后堂、太子党、二皇子党三派联合夹击了。 “哎,主子就爱cao心。爷说了,是时候显摆点实力,让宫里不敢再动您。”珠玉挺赞成海世子的决定。 “你们啊,个个都把皇帝当软脚虾。要吃大苦头。”顾家琪有种预感,婚礼那天一定不太平。 补充解释:笄礼,成年女子所行之笄礼,时间或在十五六岁时,或于订婚以后出嫁之前,本文选的是订婚以后出嫁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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