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节 李鸿章与抚捻帐 (第2/2页)
定赈灾场上,果真就混 。算了,这话就不必说了,但终归要替弟子解释人不知道,李鸿章原也不是冷面无之人,他见了今年的大饥荒,还曾来信和我商讨,如何给捻匪们也放条生路…” “此话当真?”阎敬铭吃惊地问道。 把捻军赶去关外和回乱叛军厮杀,算不算得上一条生路,姑且不说,总之淮军厌战,并不想亲手结果这十几万捻匪地命,就也已经算是想“放条生路”了。自己也已经复信去问弟子,究竟准备如何行事,最重要的,是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做得到这般“驱捻剿回”? 曾国藩当然不知道,李鸿章正在为此苦思冥想。这一次,就不如在创建江南制造局之前,计算一英国普通炮弹三十两银子,和一万铜帽子弹十九两银子的市价和实际成本之间地差异那么简单了。 捻军拿到多少银子,就会同时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从此归降朝廷,听朝廷指挥?二十两?二十两是一位淮勇五个月不到的粮饷,也能买到一头牛,但光有一头牛,又有什么用?那么四十两?四十两能置办一家什农具了,但如果脑袋没有了,又要家什做什么?那么六十两?八十两?一百两?一百两,应该足够打动捻匪了。但是如果每人一百两,十几万捻匪,就要一千多万两银子!这还不算捻匪之中的头领人物,要得多些。 而朝廷的剿捻费用,每月每营官兵五百人的花费是三千两银子。 要剿清十几万捻匪,朝廷要出动地兵马,自然要更多,就算不是同时出动,每个月只算十万兵勇地用度,一个月军饷就是六十万两,一千多万银子,也就是一年多的军饷。
这个买卖说起来,还是有利可图的。问题在于,如果和朝廷担保,一年多就能肃清捻匪,清流浊流们自然是弹冠相庆;但如果向朝廷提出说,要为抚捻给捻匪一千多万两银子,也许朝中就会有人说,那又何必送银子,干脆把江山送给捻匪算了。 这个算盘打得不太响,也就说不出口,因此李鸿章还没有给恩师复信。 虽然还没有收到答复,曾国藩此时决定,在这位对饥民明显充满同的新任两江总督面前,说说这个“抚捻”地计策,以便他将来在太后面前,美言弟子几句。因为比起自己说起李鸿章的才干人品;让不相干地人来说,效果要好得多。因此答道,“自然当真。只是他仍在计议,要招降捻匪,究竟要花费多少银子…” 说到这里,曾国藩自己也觉得不太乐观,转口道,“但是阎大人掌管过户部,自然也最清楚,朝廷此时还能拿得出多少银子…” 阎敬铭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走向前来,朝曾国藩深深地鞠了两躬;曾国藩一时躲避不及,急忙也站了起来,准备鞠还给他,却被阎敬铭一把扶住。 “这一躬,曾大人受之无愧,李大人也受之无愧。”曾国藩这才知道,这两躬中,有一躬自己还得代转给李鸿章,又听他继续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两位大人能想起除了兵戈之外,还有如此‘玉帛’之道,就是功德无量。阎某代天下苍生和山陕父老,鞠这两躬,曾大人不必推辞。” 议论招抚,曾国藩之前只担心朝中众臣反对,此时意想不到地先受了两躬,仍旧还礼道,“因为牵涉银钱,事还未能做得成,岂敢…” 却听阎敬铭答道,“中堂大人只管放心,要办成这事,虽要花银子,却不需花太多,朝廷还是拿得出地。现在就有件惠而不费地事,朝廷能够做到。中堂大人想必知道,阎某陕西出,几年前回家探望,沿途所见,满目疮痍;沿黄河一带,汉族村落被回乱叛军屠杀之处,只见白骨萧萧,较之‘十室九空’,更加悲惨,村庄城镇,全都被夷为平地,只见野狗腐尸,哪能见得到一个活人?那种惨不忍睹的景况,没有亲眼见到地人,实在难以想象…” 说到动之处,阎敬铭已是泪光盈然,曾国藩也听得耸然动容。阎敬铭停了一停,稍微收敛悲戚之色,继续道,“正因这滔天大乱,加上朝廷之前只顾得上东南,对回乱叛军,无力征剿,所以宁夏、陇西、陕南百姓,即使侥幸逃过回乱搜杀,也只能流离失所,无所依托,沦为饥民流民。这其中就有很多人,只为了跟着能吃上口饭,就被卷入捻军,是以捻军这些年,才越滚越大。 “如今曾李两位大人既有抚捻之一念之仁,阎某以为,何不就以因回乱所失之地,来抚这些无所归依之流民?捻匪被追剿这么多年,也已是强弩之末,人心惶惶,只愁天下之大,无处可去。只要有块薄地耕种,给农具家什,免去几年赋税,能勉强果腹,那十几万人捻众地大部,自然作鸟兽散。这些人对朝廷和两位大人,从此自然也只有感恩戴德…” 没有想到李鸿章的一条草议,竟然能渐渐变成如此好事?但是说起来容易,官军与捻匪已经交战多年,势同水火,朝廷对捻匪,又怎么能轻易做到说抚就抚呢?曾国藩捻须沉默了。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