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节 鸿章冷遇 (第2/2页)
家小况,也似乎很熟悉,家人不敢怠慢,待李鸿章公事完毕,退堂之后,急忙引见。 “鸿仪卿!你怎么如此模样?如何到此?”李鸿章一见此人,忍不住惊讶地叫了起来。 客人答道。“东主落魄之人,何敢修饰?李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李鸿章急忙屏退了仆从,将他延往密室。须知这人从前乃是恭王府的幕僚,今言语行踪奇怪,叫李鸿章不得不心内打鼓。 “恭…郡王,如今已行到何处?路途之中,风餐露宿,不知是否还习惯?”李鸿章待对方落座,问道,“可惜郡王这一路。并不经过陕甘;若不然,也好叫鸿章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起来…郡王已经到了湖北的襄樊以西,正准备入川,此时离李大人也不算远,”邓鸿仪答道,“只是郡王遭贬谪流放之,不得自如,否则说不定亲自折来,和鸿章大人相见!” “唔、唔,”李鸿章道,“小贝勒…贝子这次捅的篓子,当真不小,才带累了亲王。不过,亲王素有美誉良才,朝廷过不多时,说不定就召还。鸿仪兄还请多多从旁劝慰,些须沉浮,请郡王不必挂怀!” 邓鸿仪苦笑了一笑,忽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虽说他也许赶路赶得口渴,但这到底不象在饮茶,倒象是借酒浇愁、有口难言的模样!难道自己说错了话?或者郡王竟另有烦心之事? “鸿仪兄经襄樊而来,一路跋山涉水,多有辛苦!”李鸿章道,“不如就请先沐浴更衣,然后让我为鸿仪兄接风洗尘,如何?”
陕甘地方的饭菜,和从前江宁上海等地,又有不同。烤羊腿、涮羊腾腾地一溜端上来,席间的气氛,一时烈许多。邓鸿仪已经换洗过衣物,总算不象个卖菜人模样了。但揣测起他为何那般装扮,李鸿章总觉得不太踏实,因此酒饭菜,劝个不停。但偶尔停筷,念头又忍不住要转过去;就好象鸦片烟鬼,时时要想起那杆烟枪一样。 说到鸦片。京城的谕旨已经递到各地,为此,这几李鸿章又添了忙乱。自鸦片泛滥以来,哪个地方会少了缠绵烟榻的瘾君子?陕甘也如此。 因此,这些天来,就有本地的父老痛苦流涕着,前来陈,请求李大人代为奏报朝廷,宽限戒断的时,也不要没收家财,更不要将吸鸦片者本人没为官奴,等等。 这些百姓实在太过天真!难道请他李鸿章代奏了这些,朝廷就会应?在这件事上,朝廷的盘算很明显,一为钱,二为人!就连李鸿章也得不感服,筹划得漂亮!如此严刑酷法,自然不愁大清朝的鸦片交易,从此销声匿迹,银两外流,就此止住,几朝以来的积弊,似乎就要被消除! “鸿章大人到此地,已有月余罢?说起来,您是西北地方的头一位总督,太后对您,还是眷顾得很哪!”几轮酒菜过后,邓鸿仪开口了。 眷顾得很!若是眷顾得很,他李鸿章又何须龟缩在这荒砺之地?而不是象左某人那样,扯着元帅的大旗,造洋船,兴水师?或者象那个枣核眼的阎敬铭,去江南繁华之地,做个两江总督?又或者就如恩师曾国藩,在京城里伴着皇上,兼个既崇高又清闲的差使? “鸿仪兄,做官也就好比穿鞋,滋味好与不好,只在自己感受!”李鸿章答道,“朝廷的恩旨,鸿章还能推辞不就么?” 不能推辞不就,也就似乎是说:如果能够推辞不就,他就愿推辞不就了! 邓鸿仪恍然道,“也是,鸿章大人自带兵以来,一路从江南转到陕北,多有辛劳!只怕将来这回乱,朝廷也要仰赖鸿章大人!这真是戎马倥偬!不象当初同剿太平天国的几位,曾大人和左大人等,如今倒在平靖之地,得以将养歇息!”忽然话锋一转,道,“呀,我险些忘了,之前听说,李大人每攻城拔寨,马不停蹄,竟至双脚起泡溃烂,疼痛无比,是以每天晚上,总要用水泡脚,方能入睡。恰巧郡王在路途之中,也和李大人同病相怜,前不久行经河南嵩山,从少林僧那里讨来舒筋止痛的膏药,效验好得很,特意让我带来几贴奉送。” 难得亲王厄运当头之际,仍能记得自己的脚痛,特意送来几帖膏药!这就如俗话所说,“千里送鹅毛,礼轻谊重”。唉,说起来,恭郡王在朝中,对自己奖掖提拔,恩不可忘!只可惜堂堂亲王,也要象自己从前那样晓行夜宿!也就同样行过长路之人,才会知道脚痛的苦楚!。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