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中) (第2/2页)
自己爱的人真正相携罢。” 我说不上话来,身子却在狠狠颤抖,她看了看我,终是伸出胳臂与我紧紧相拥,明明暑夜燥热,我却觉得寒风习习,为何我连离开,还要背负一条人命,为何我想要走,都走的这般撕心裂肺,为何,为何? 耳边是卿萦波喁喁而道:“jiejie,她其实一直都想当娘娘做亲jiejie的。” 七月中旬,赵匡胤得知臻妃的死讯,快马加鞭从太原赶回东京,见到的却是,臻妃一具烧的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整个轻流阁,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断壁残垣,满目疮痍,一整院的金钱绿萼皆燃为灰烬。除了事发当时臻妃与公主在房内沉睡被大火淹没,皎月为了护主不幸而亡,其余人皆捡回一条性命。 臻妃与皎月的尸身尚在,公主却因为太小完完全全被烧成青灰。 赵匡胤一病病了三月。三月后,驾临芙蓉阁,执剑直指萼贵妃的咽喉:“你晓得朕当初封你做贵妃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朕与你做戏,是要保臻妃一个平安。你既得到了你要的荣华,为何又将朕的妻女逼上绝路?你以为你放火烧轻流阁的事情,朕查不出来么?” 萼贵妃一袭华衣,泰然自若,面上是她一贯傲娇自恃的表情,冷冷笑了笑,笑容浓墨重彩,一如最冶艳工美的壁画:“官家想杀便杀,不必与臣妾多费口舌。” 抵着她脖颈的那把剑却徐徐落了下来,她听不出赵匡胤声音里的情绪,只那一句话,让她万念俱灰,他说:“朕不想让你这样的女子污了朕的剑,朕不杀你,自然会有人替朕杀了你。” 她早知自己会难逃一死,却不想,连死,他都不肯亲手了结她。 这样嫌恶她。 一颗情根错中,她终是晓得,君王之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月余后,萼贵妃死在一次皇家郊游中,被赵光义原本射鹿的一支箭偏了轨道射中她。因是无心之过,赵匡胤未作追究,只昭告天下,萼贵妃病逝。
丧礼上,阖宫嫔妃一众悼亡,唯春熙阁里的胡淑妃久居冷宫,不问世事,未曾出席。自然,也没有人察觉春熙阁里的胡淑妃,不过是青鸾一直在冒名顶替。 此后,一直到开宝九年,赵匡胤陆续平了南汉,收复南唐,彻底将江南一带收归宋土。十月,北伐北汉时突发重病,回到京城后,一切军政事宜皆交由赵光义代管。 癸丑日,京城普降大雪,皑皑白雪映着苍茫夜色,冷傲肃杀。赵光义照例去福仁宫探望皇兄。服侍完赵匡胤喝完汤药,挥手示意御前太医程德玄退下,将赵匡胤扶至床榻上,面色温和,似是无意,笑了笑道:“皇兄可觉得近日有些好转?” 赵匡胤靠着床榻,与那正值中年巍峨有力的人相较,更显苍老颓废,咳了咳:“无甚好转。” 赵光义道:“那便是了,皇兄若是好些了,臣弟反倒要有些疑惑。” 那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赵匡胤却不惊,只淡淡道:“曹慵死后,你将王继恩安插在朕的旁边,又让程德玄亲自负责朕的药石,为的只是,在朕药里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么?” “皇兄都晓得了?呵——臣弟怎么想不到,皇兄是这样谨慎的一个人?”凉凉一笑:“可既是知道,为何又甘心情愿的服了那些药,臣弟倒有些不大明白了。” 榻上的人叹了叹:“朕累了——”怔了一瞬:“你图谋了这样久,朕若还不成全你,委实就有些对不住你这个亲弟弟。” 此番却换做赵光义一怔,半晌,才低沉道:“你何必要做出这样一幅任人鱼rou的样子,你明明——这不是你——” “那怎样才是朕?光义,自她死了之后,朕每活一日,就更痛一分,朕已经痛到极致,不想再坚持下去。当年朕出征时为了保全她不受陷害,以为将她禁足是最好的法子,可没想到,百密一疏,终还是没能保住她。如今,如今朕不会再让她与孩子受苦了,朕会去陪着她们,永远的陪着她们。” 赵光义愣了愣,却忽然冷笑出来:“皇兄,原是你因着这样的缘故甘心服毒么——呵,若你晓得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晓得她与你们的女儿都好好活着,且在你死后就会被我充入**,你会不会,会不会后悔自己死的太早?” 这样始料未及的话,这样如雷震撼的话,赵匡胤只觉心中一股血气上涌,禁不住上前揪了赵光义的袖子,声音在喉咙里回旋:“你——说什么?!” “我在同你讲你不知道的事实,你听不懂么,皇兄?死在轻流阁里的臻妃不是秦笙,是胡芮孜,真正的臻妃已经被我送回了上京。一待我龙椅坐稳,便会接她们母女二人回来,这是我们的约定,你听清楚了,我们约定,在你死后,长相厮守。” 那胸腔再容不下一丁点的血气,浓稠黑色的毒血自赵匡胤的嘴里喷薄而出,震怒之下,只扬手执了床前悬挂的一把水晶斧,直直劈向赵光义,却被赵光义一个闪身,轻松躲过。 赵匡胤自床上挣扎而下,斧头抡起连连向着赵光义而去,手风所及使之房内的烛火亦是忽明忽灭,一路将赵光义逼的退出房门。 房间外,大雪积满整个院落,清冽雪花映出一地惨白,斧头自上而下,凿凿而落,因着执斧的人,已站不起身来。 赵光义冷眼相向,未再多留,转身隐在一片苍袤幽凉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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