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科女的文艺重生_第五十二章 失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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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失态 (第1/1页)

    “好难啊,一堆看不懂的词汇。”抱怨的口吻中带着一丝丝撒娇的味道。

    “哦?我看看。”说着,走到岳问荆身边站定,一手随意地搁在桌沿,然后微微躬下身子。

    电脑屏幕上打开的是一个全英文的文档。粗粗浏览了几句,他问道:“你找实验室是为了做研究?”

    “是呢。和二伯母学了一段时间的中医,有点想从纯物质的方面找找原理。”似在盯着电脑屏幕,又似没有焦距的目光,声音是岑奚从未感受过的柔和,语气却显出几分漠然。

    二人都没有出声,保持着这一姿态。

    良久,岑奚直起身子。岳问荆也仿佛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望向他,眼中不复之前的迷茫。

    “明日带你去个地方。”

    “啊?”

    不再回答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老师,等等!”似乎想到了什么,岳问荆噌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杂物间,打开小药柜,取出一个香囊。然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绕到岑奚身前,递给他。

    “这是我刚配的香囊,安神用的。”有些责怪地看向他。“老师您要好好休息啊。”

    没有立即接过去,岑奚目不转睛地看着。岳问荆的掌心中,躺着一枚小小的月白色的香囊,上绣缠枝状暗纹。

    图案是岳问荆自己绣的,香囊也是自己封的。她前世有过些绣十字绣的经历,不过那都算是小儿科了。她前段时间闲下来时,曾向大伯母林卷丹讨教一二,也取了些碎料练过手。这香囊是她回潭州时做的,原本也是打算做来送给岑奚的,只是还未决定香方。不料此次回来便用上了。

    捧了一会儿,还未见岑奚取过香囊,岳问荆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见那人微微蹙着的眉,还有眼中那探究的光芒。不知怎的,又生出了些恼意。

    用空着的一只手握住岑奚垂在身侧的,撒气似地将香囊往他手掌上重重一拍,然后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正欲大步离去,堪堪抬起脚,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似是强忍着情绪,将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从背影上看,肩膀缓缓起伏,在深呼吸的样子。

    “老师,”声音有些沉,“对不起。这些日子,是我任性了。”

    “可是,我真的很生气。您怎么可以那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呢?和二伯母学了两年,我还是不十分会看气色。可是回来的那天,在机场,我都看出您脸色不对了。您是把自己折腾得多厉害?偏偏我那样生气了,您还是不在意。”

    这两次,岑奚算是真的戳中岳问荆的痛处了。

    上一世,岳律就是这样弄垮了自己的身体的。

    他起初打“业务麻将”到深夜时,她和温璃就曾经劝过他,温旭、宋琼枝也说过几回。不是因为他回家的时间晚了,是休息不够确实对身体损伤很大。

    最初,他还有些顾虑,收敛了些。在外面做得久了,人也愈发固执起来,不听劝便罢,还以为家人是在害他似的,一说他便发起脾气来。有时甚至还和所谓“客户”打起了“马拉松”、“接力赛”,回到家还炫耀似的、挑衅似的和她们说起过。多次劝说未果,她们也只能将话咽到肚子里。

    眼见着岳律回家时间越来越晚,因长期休息时间被用来打牌,身体里的废物代谢不出去,在体内淤积,即使吃得很少,岳律的身材也一点点臃肿起来。四十岁时,回到单位来工作,被安排到了个每月只上五六次班的闲职,因此,不上班的时间,他的作息仍然和往常一般,家里基本见不到人。

    一次单位体检,被查出了肝炎。她和温璃慌了。

    他最初也有些害怕,想起有个小学同学是做医生的,他俩的关系又还不错,也一直保持着联系。他便对她们说要去向那位医生同学咨询下。

    后来岳问荆问起时,他却道还没去找他,分明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再三催促,他才终于去了,说那位同学说不算大问题,让他好好休养,多做运动。

    每次假期回去,却见岳律依然是昼夜颠倒,白天就躺在家里睡懒觉,一整天都不动弹。晚上则又开始呼朋引伴地组牌局,只是回来的时间由从前的两三点提前到了十二点多。她虽然本科时课程学得不算好,却也渐渐知道了一些医学知识,知道肝上的毛病最难治愈,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他则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说得多了,他不耐烦了,一次竟对她说出了“生死有命”这样的话。

    之后,她去了外地读研究生,家里也不经常对她说起岳律的身体情况,不过必然是不会大好了。

    前世,她与岳律的感情不深,却也因为血缘上的羁绊和他多年来的照顾,对他的身体情况一直很担忧。如今,她如此珍视的人也是这样,似乎全然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不是情感丰富的人,能让我看重的本就不多。万一哪天,我重视的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让我如何承受得起?”回过身来,眼中竟蓄满了泪水。“尤其,这个人是我视若生命的岑奚啊!”

    “所以,就当是为我考虑一下,多在乎自己一点,可以吗?拜托了。”因呼吸不稳而有些颤抖的声音中,含着一丝哀求。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他眼中,她从来都是积极的、自信的、充满韧性的,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即使有再大的困难都打不倒她。上一次见她流泪是什么时候了?对了,那时候她还是个三岁的小姑娘,却可以为了学琴,跪坐半个小时,这甚至是许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五年来,在他面前,她会撒娇,会任性,会羞恼……独独没有哭泣过。此刻,却因为他,流泪了?

    他说不清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只是觉得这一场景异常刺眼。

    张开的手指收拢,将香囊握在拳心。轻微颤抖着的手,还有手上露出的青筋,无一不昭示着他的力道。

    深深地叹了口气,提步走向岳问荆。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握着香囊的手顺着发丝向下滑去,最后停在她的腰间。弯下身子,将她带入怀中,一手仍轻轻地抚着她的发。

    岳问荆愣住了。

    那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对不起。”

    又是一阵叹气。

    “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担心,是我错了。”

    “往后不会如此。”

    “不哭了,好不好?”

    她从来不知道,前世那个让她颤栗的声音,是可以有这样温柔的语气的。本就还未流尽的泪,听到这样的声线,说着这样的话,愈发汹涌,以至于彻底止不住了。不住地摇头,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岑奚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洗漱时看了看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厉害才意识到,昨天自己这脸,算是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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