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_第二十八章 噩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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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噩耗 (第2/2页)

是不能相信爷爷就要离开我们了。”

    我呵斥了她一句,镇定说道:“不许乱说,爷爷只是遇到一点小麻烦。”

    童欣把头抬起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我:“jiejie,你和爸爸都喜欢自欺欺人,医生明明说——”她哽咽了一下:“连医生都没见过像爷爷体质这样差的病患,你们还在希望什么呢?”

    我别过头,鼻子又是一酸,但仍然咬紧牙关坚定道:“我相信奇迹,相信爷爷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咱们。”

    童欣两步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jiejie,我觉得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小叔吧,不然——不然爷爷要真是怎样,小叔会恨你的。”

    我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无力的看着童欣,趴在她肩膀上,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样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她,安慰自己。

    6月中旬,大伯终于劝的爷爷再接受了化疗,可是近一个多星期的治疗,爷爷的病情非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愈加严重。

    此时的爷爷已经骨瘦如柴,但肚子和胸口处还是越鼓越高,越来越肿,积液里已经是粉红的血水,并且对抗癌药物出现了反应,不时抽搐,食物已经难以再消化,每天只靠打着营养液和化疗持续着生命。

    我们大家都看的触目惊心,反倒是爷爷不再对自己的病情有任何的排斥,给他输液,他就静静受着,给他化疗,他就静静忍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配合着我们和医院给予他的关心和治疗。

    就这样一直捱到快7月初,童宇从北京回来,爷爷也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遣返回家里。

    接爷爷出院的那天,D城的天异常的阴暗,黑云一团混着一团盘旋在天空,像是巨大的黑舌要将整个D城卷入其中,沉闷的雷声从高空中打下来直奔每个人的耳膜,震得所有人的心和身体都是狠狠颤抖。大伯按照爷爷的意愿从J市叫来车在医院外面候着,二伯、二妈和童宇扶着行动病床缓缓的将爷爷往楼下推,我和童欣跟在病床的两边,照顾着爷爷。

    病床推至来接应的救护车前面,几个人一起合力将爷爷抬了上去,爷爷在躺好的那一瞬间沉沉的哼了一声,我忍着泪水别过脸,合上车门,大雨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滂沱而落。

    这场雨来的那样突然,又那样声势磅礴,沉重的雨滴好像要穿透着钢铁做的机器打落在我们每个人身上一样,狠命的捶打着。爷爷被雨声吸引了注意力,扭头看着窗外,密密箍箍的大雨顺天而降,黑云越来越低,雷声鸣鼓不断,D城好像随时进入倒数计时,而我们,此时就是开向那末日的第一班车。

    爷爷挣扎着把手抬起来,我连忙上去握住,他竟悠悠的对我笑了一下,然后边喘气边对我说:“等爷爷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你爸爸,别让他回J市看我,不要让他奔波——”又抬眼看了看大家,众人于是都围在床边,爷爷定了定,缓缓道:“我走后,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童童的爸爸,你们以后都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童童她家,别让他们受什么委屈——”他咳了两下,又喘口气对着大伯道:“具体的事我也都跟你都说过了,你既然是老大,就代替我照管好他们吧。”

    大伯眼睛通红的点了点头,二伯转过身早已是泣不成声,我趴在爷爷的胸前,只是一个劲的哭着,他也什么都不说,只抬起手摸着我的头发,一遍,又一遍。

    我随着大伯他们跟爷爷一起回了J市,大妈留在D城照顾爸爸,对爸爸谎称大伯二伯陪同爷爷还在医院治疗,而我和童欣回J市拿东西,过几天才回来。

    三年后再次回到J市,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如今的我,不是因为想念mama,不是因为怀念我的过去,而是要准备和大家,一起陪同爷爷度过他的弥留之际。

    J市是爷爷生长并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要不是爸爸,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走出J市。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D城劝爸爸回家,可爸爸就是不愿意,他便为了儿子,在D城,待了近三年。

    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回来了,可却是以这样的形式。但现在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轻松,不挂瓶,不吃药,只是每天家常便饭的和我们一起享受着寻常的生活,不同的是,这个家的每个人,都会在晚上,轮流的守护在他身边。

    童宇的回来,才让我忽然想起了陆离,也在空余之时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但每次被告知的都是他的电话已停机,而D城也没有见到他来找我。只是我现在已没有心力再去想为什么,而有时候,有些事,你不想,它却偏偏就一定要找上你。

    和童欣陪了爷爷一夜,他终于睡去,我们也累的上下眼皮打架。童欣打着呵欠说要先睡了,我在卫生间洗了把脸,也准备上床睡觉。

    正要进房门的时候碰见刚从外面买回早饭的童宇,见我要进去,又非把我拉出来要一起吃饭,我推辞不过,正好肚子也有些饿,便索性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吃着豆浆油条。

    他两条腿盘在一起,有意无意的说了句:“爷爷如果不是因为非典,可能早去治疗,还有希望。”

    我有气无力道:“是啊,谁会想着忽然有个非典,当时别说是去医院了,就是去个超市都得想半天。”

    童宇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我们当时也是,封校封的特别严重,不过——”他看了看我:“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擅自离校去找女生。”

    我随口轻笑了一下:“是吗?那果然还是爱情的力量大啊。”

    他不置可否,忽的靠近我说:“是啊,还是从你们学校里出来,我过年跟你提过的,那个陆离。”

    我一口嚼在嘴里的油条突然卡在了喉咙里,看着他楞了半晌才剧烈咳起来,他一边拍着我的脊背一边着急道:“你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我咽下口里的东西,看着他认真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陆离出什么事了?”

    童宇抚了抚胸口,才镇定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像就是4月份吧,封校最严的那一段时间,听说他为了和外校一个女生见面,趁着学校保卫处不注意溜了出去,但回来的时候却被人发现,就给揪住了。”

    我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当然先被隔离啊,后来确定没有感染疫情以后就放出来了,但是学校领导震怒,因为他不肯说出跟她见面的那个女生是哪个学校的,所以学校通告要开除。”

    我睁大眼睛:“这么严重?”

    “是啊,北京当时风声多紧的,那个女生要是被传染,回校后会带去多大的麻烦根本想象不到,再说了,在那个关键口出事,学校不拿出点样子,杀一儆百,怎么再去管理别的蠢蠢欲动想出门的学生呢。”

    我疑惑道:“你们怎么就那么肯定他是去跟别的女生见面呢?”

    他摇了摇头,叹道:“因为抓他的那个保卫看见他在学校外面跟女生说话啊,听说那女的好像还挺漂亮的,所以我们私底下也在揣测是不是从前总去找他的那个清华女生。”

    我心头一震,结巴道:“怎,怎么可能,他,他有——”我的话再说不下去,只好咬了咬嘴唇,告诉自己要镇静,连着喝了几口豆浆,才又问道:“那这次放假,他回来了吗?”

    “不知道,非典过后学校就没再见过他这个人了,好多学生都说他已经办退学走了,不过我跟他不是一个年级,也不熟,不清楚具体情况。”

    我一颗吊起的心再次沉了下来,瘫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童宇满脸恙色的看了看我,表示无奈,又吃了几口油条便进了卧室。我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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