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_旧书《宸宫》试阅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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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书《宸宫》试阅1 (第1/5页)

    宸宫

    第一章

    鱼跃龙门,是宫中女子的梦想,所有的黛眉浅画、宝髻千变,都不过是为了那九五至尊闲暇时的惊鸿一瞥、偶然惊艳,或者是一时青睐。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第三十二品?应化非真分》

    永嘉十二年的春天甚是邪异,才二月里,天气就忽冷忽热,变个不停。福寿宫里的老太妃生受不住,终是薨了。几日后,皇后又卧病在床,太医们天天会诊,总不见起色。内外命妇一起陈说,太后便请了国钦寺的慧明禅师来讲经祈福。

    初七,六宫里才发了春装,宫人们口中不说,私下里却是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在青灰衣裙上小动针线,既不违宫制,又能显出俏美。

    鱼跃龙门,是宫中女子的梦想,所有的黛眉浅画、宝髻千变,都不过是为了那九五至尊闲暇时的惊鸿一瞥、偶然惊艳,或者是一时青睐。

    汉时的未央神话,是宫中女子心中最华美的梦。

    白天日头暖融,却不料,到了晚上,天色冥迷竟下起雨来。春寒随着雨丝,一阵阵倒上来,到了子时,轰隆隆一声竟打起雷来!

    蓉儿一把拿起毛巾,叫了声好烫,一边又给晨露额头敷了一条冷的。她瞥了眼白萍、彩儿,见她们仍是蜷在被窝中,不由得心中发恨。她把毛巾一甩,狠狠地扔在桌上,弄出不小的声响。

    白萍哼了一声,转身睡了过去,彩儿终于绷不住,爬起身来,迟疑地问道:“晨露好些了吗?”

    蓉儿看着她,想发怒,又忍住了,“额头越发烫了,她本来身子就虚,挨了那一顿打,又逢上这天气……”

    她想起刚入宫时,晨露那小小的、胆怯的笑容,想起那日棍棒齐下,她缩成一团的弱小身形。

    “要怪,就怪我们生得不好……要是爹妈给了好家世,就算做不了主子,也能做上三阶的女官,有头有脸的,也不会轻易挨打!”彩儿不甘地嘀咕着,想起娘娘们的贴身宫女,那金尊玉贵、盛气凌人的样子,又是神往,又是妒忌。

    她们四个都是云庆宫中的粗使宫女,因为出身微贱,又没有使银子,就被派到杂役班,什么擦柱子、抹地板,甚至拔草除尘都是她们的活计,白日里辛苦奔忙,晚上也是睡四人大通铺。

    其他宫女都被小太监们尊称一声“姑娘”或是“姑姑”,她们这些人,却是谁也不会正眼瞧的。哪天娘娘气不顺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拿她们出气。

    蓉儿一声惊叫,打断了彩儿的苦怨,“不好了,晨露开始发冷了……冷得像块冰!”

    彩儿不及答话,铺上的白萍便翻身坐起,嚷道:“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啊,还叫不叫人睡了!”

    “你真没良心!晨露还不是为了替你的班,才会把漆洒到娘娘身上。”

    “那是她自己笨手笨脚!人死了没,还没死就快叫善人堂来抬人,死在这里,还怎么住人!”

    “你!”蓉儿气不过,冲过去就要撕扯,却听见彩儿大叫:“你们快来……晨露、她,她没气了!!”

    蓉儿三两步疾奔回东铺角,伸手一探,颓然坐倒。

    她看着这僵直、瘦弱的躯体,看着那青白的小脸,那蹙着眉、闭着眼,好像仍在忍痛的表情,她哽咽着哭不出来。

    这一条命,何其微贱!

    她起身抱住晨露,终于哭出声来。

    她哭着,想起家中的娘亲和小妹来,仿佛要把一生的悲苦,都诉之于哭声。

    彩儿踌躇着,半晌才道:“我去喊善人堂的人!”

    她拿了把伞,跑了出去。

    迎面的雨水让她打了个寒战,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为着屋内凄凉的哭声。

    屋内,没有人再说话,蓉儿啜泣着,白萍两眼望天。

    半个时辰后,彩儿才回来,她带着哭腔说道:“善人堂的不肯来,说是大雨天……就让她挺尸在屋里……”

    善人堂是宫中有善心的大太监和女官们设的,有些无亲无靠的宫人死去,他们会拉出去埋了,现在连他们都不肯来。三人立刻明白,这一夜自己要伴着尸体睡眠了。

    蓉儿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彩儿哆嗦着,“我听说,下雨天,容易闹尸变……”

    她的声音带着恐惧,随着雷声轰隆劈下,显得分外阴寒。

    白萍打了个寒战,皱眉看了看另一端的僵硬躯体,嫌恶地挪了挪铺盖,说道:“少胡说八。”

    尖酸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死死盯着那具尸体,突然,爆出一阵惨烈的尖叫。

    白亮的雷电,瞬间照耀了整间屋子,雨声哗哗,铺上那具尸体静静地睁开了双眼。

    她目光森然、神光流转,令人不敢平视,双眸转动着,打量着四周简陋的环境以及惊愕害怕的三个女人。

    雷电轰鸣,震得乾清宫内灯烛闪烁。左侧有一只云窑瓷炉呈大禹治水状,其中檀香冉冉,皇帝手执黑子,意甚踌躇。

    他看着雷雨交加,也就不愿去睡,遣人去留下给太后讲经的慧明禅师,一起在乾清宫中对弈。

    手谈之道,淡泊二字而已。前人往往几日才成就一局,两人下到中夜,也不过局面过半。

    白子大龙已成气候,隐有腾云破空之势,黑子却无所作为,散乱得不成气候。

    局势甚危,皇帝却漫不在意,端过茶碗一试,笑道:“好茶。”

    “皇上且慢品茶,小僧却要先取一局了。”慧明落下关键一子。

    “哦,朕要输了。”皇帝仍是平和,轻松笑道,“禅师果然好棋艺。”

    看着他温和平正的意态,慧明心下暗忖道,一直传说这位万岁性情温厚、宽正少怒,果不其然。

    “可惜,禅师的眼界未免太浅了些。”皇帝的声音,在雷声中,竟是别样的寥淡和危险。

    慧明愕然抬头,看入皇帝眼里。

    在那温厚平和的笑容下,笑意未达眼底,皇帝眼中深不可测,无穷的深渊仿佛要择人而噬。

    当的一声,慧明手中棋子落枰。

    皇帝伸出手,那五指修长然而坚定,他放下一子。

    仿佛是一瞬间,那散乱的各处立刻互为支援,相互呼应。

    棋势已成,大龙顿成死地。

    皇帝含笑看向慧明,“卿一子不过呼应五步,而朕从不计较一子一地,朕求的是最后的水到渠成。”

    慧明被那一眼惊得已是慌乱,逢此大败,只能唯唯。

    皇帝止住内侍,亲自动手收拾,仍是漫然道:“太后宫中的佛像还妥当吧?”

    “此乃观世音菩萨,遍体以七分金——”

    皇帝挥手打断了他的介绍,“禅师认为临时抱佛脚有用吗?”

    这很是诛心险刻的话,让慧明战栗不已,他隐约知道,自己坠入了一张大网。

    皇帝笑得洒脱,“太后从你那儿请了一尊佛像,而道门的玉虚道长,却即将成为护国真人。”

    慧明又惊又怒,“太后她……”

    皇帝爽朗地大笑,“难得有今日的兴致。棋局已毕,禅师请回吧。”

    慧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毕恭毕敬地跪下,行礼,“谨遵陛下旨意。”

    清晨,粗使奴婢们来到食厅,领取自己的一份早膳,至于高阶宫女们,则要服侍完主子后,由自己的小丫头代为领取,有些有头脸的,甚至有自己的小厨房。

    宫中等级森严,一层一层,越到上头,越有人上人的意趣。

    白萍、彩儿仍是余悸未消,远远地避开晨露,只有蓉儿爱怜地端来粥和馒头,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圆胖可爱的煮鸡蛋。

    “快吃吧,让你休息你不听,待会儿要是晕了过去可怎么好。”蓉儿像个大jiejie似的,嗔怪数落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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