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海狂鲨_第八节 手稿里的秘密(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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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节 手稿里的秘密(上) (第3/7页)



    这种可怕念头一出现,他更加感到沮丧。因为他很清楚了,这个世界上他只爱一个女人。他想,要是对另一个女人吐露一个“爱”字,他一定受到痛苦的折磨。光是这种想法就叫他心碎。

    他突然发出一阵苦笑。想道:“我这不正像阿立奥斯特笔下的那些英雄,发现自己的情人躺在别的骑士怀里,为了忘掉这些浅薄妇人,独自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游历……”

    尤拉一阵狂笑后,又泪如泉涌:“她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的过错。她虽然背弃了我,但还没去爱别的男人。她本来心地单纯而贞洁,误信了别人对我的诽谤。可以肯定,别人在她面前,说我参加这次该死的战斗,是有意寻找机会刺杀她哥哥。甚至说我居心不良,盘算把她哥哥杀死,让她成了那豪门巨富的唯一继承人……而我竟那样蠢,让她被敌人蛊惑了整整十五天。应该说我如此不幸,是老天剥夺了我对生活的识别能力。我这个人太惨了,太贱了。我的生命对自己和他人,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此时,年轻的尤拉忽然产生了一种少有的想法:他骑马奔向大海,海浪已经扑到了马蹄上。他真想驱马入海,离开这受苦受难的人世。世上唯一让他感到幸福的人已经背弃了他,他还怎么活下去?但突然,他又产生出一个念头,放弃了寻死的想法。

    他想:“我现在受这点痛苦,与死后的痛苦相比,又算得上什么?现在她对我已经很冷淡,我死后她会更加薄情。我会看着她扑向我情敌的怀抱,这个情敌可能是罗曼某个公子少爷。魔鬼为了折磨我,总要千方百计安排一些最残酷的场面。这是他们的职责。因此,我即使死了,也无法忘记可娜塔莉,对她的爱情将有增无减。因为这是上帝惩罚我的最有效的办法。”

    为了驱散这种求死的邪念,尤拉开始虔诚地背诵圣母经。

    过去,念圣母经的晨钟敲响时,他曾那样傻,作出了那种决定,现在看来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出于对圣母的敬畏,他不敢想得更远,也不敢把心思全部表露:“如果说我铸下终生大错,是由于圣母的感召,那么无比公正的圣母,就不应该赐予某种转机,使我重新得到幸福?”

    想到圣母会主持公道,他渐渐有了信心。他抬起头,看着对面挺立在阿尔巴罗城和森林之后的郁郁葱葱的卡维峰和那座神圣的修道院。正是修道院念圣母经的晨钟,使他作出了他现在称之为不幸的一时糊涂的决定。然而,圣地出人意料的优美风景给他以慰藉。

    “不,”他嚷起来,“圣母不可能抛弃我。既然可娜塔莉是我的妻子,她的爱情准许她这样做,我的男人的尊严也愿意这样做。那末听到她哥哥的死讯,她就会想到我和她的夫妻关系。

    她会想,我和贾科塔战场相遇是命中注定。而在这之前,她早就属于我了。贾科塔比我大两岁,精通武艺,孔武有力,远胜于我。有千万条理由可向我妻子表明,这场格斗根本不是我挑起来的。她可能还记得,她哥哥用火枪向我开枪,我也没有记仇。记得我从罗曼回来,第一次与她幽会时,我对她说:‘那有什么办法?他是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我不能责怪一个做哥哥的。’”

    出于对圣母的笃信,尤拉又生出了希望。他策马上路,几小时后,回到了自己部队的驻地。他见战士们荷枪实弹,走上了从那不勒斯到罗曼的大路,准备从卡散岭经过。青年上尉换了一匹马,与战士一块走。那天没发生任何战斗。尤拉也没问行军干什么,这点对他并不重要。他一置身于士兵的领导位置,便对自己的命运有了新的认识。

    他想:“我真是大笨蛋一个,我完全没理由离开卡斯特罗。

    可娜塔莉可能不像我气愤之下想像的那么坏。不,她不可能不属于我。她的心灵是那么天真、纯洁。她的初恋之情就是出自她的心灵。她对我充满了诚挚的感情。她不是曾多次准备与我这穷光蛋私奔,去卡维峰找修士为我们主婚?留在卡斯特罗,我怎么也得与她再见上一面,跟她讲讲清楚。我真是感情用事,使孩子脾气!上帝啊!要有一个朋友当时提醒我一下多好。只隔二分钟,同一件事就有了两种认识。”

    这天晚上,当队伍离开大路返回森林时,尤拉去见亲王,请求让他再去亲王知道的地方待上几天。

    亲王叫道:“见鬼去吧。你以为现在是跟我耍孩子气的时候吗?”

    一个小时以后,尤拉又出发去卡斯特罗。在那里他找到了手下的人。上次他傲气大发,丢下可娜塔莉而去,现在他不知怎样给她写信才好。头一封信只写了一句话:“明夜愿意见我吗?”

    她的回信也只一句话:“可以。”

    上次尤拉走后,可娜塔莉以为他一去不复返了。这时她才意识到尤拉的话是有道理的:在他与她哥哥战场上交手之前,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这一回可娜塔莉没有说上次相会时令尤拉心寒的冷冰冰的气话,不过她还是在窗栅后面。她战抖着,因为尤拉说话十分谨慎,几乎像是与陌生人说话。这一次轮到可娜塔莉受不了了。因为亲密相处以后,听到这种冷漠的口气,会觉得很不是味道。

    尤拉以律师的语调向可娜塔莉说明,在西安比恶战前,她已是他的妻子了。他非常害怕可娜塔莉又说出几句冰冷的话叫他难受。可娜塔莉没有打断他的话,即使要回答他,也只说几个字,因为她怕说得太多,又会控制不住哭起来。最后,眼看控制不住感情了,她便叫朋友明天再来。

    那夜是节日的前夕。第二天一早,修女们要去唱经,相会时间太长,恐怕被人发现,尤拉像个通情达理的情人,沉思着走出了花园。但他还不能肯定,可娜塔莉待他是真好还是假好。在与同伴交谈时,有人建议他用武力解决问题,现在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他想:“有一天,可能得把可娜塔莉抢过来。”

    他开始考虑用武力进入花园的办法。因为修道院很富有,常常遭人偷盗,便雇佣了大量的仆人,其中大部分过去当过兵。他们住在一种兵营式的房子里,房子带铁栏的窗户开向狭窄的甬道。甬道的一头通修道院的外门,门开在八十多尺高的黑色高墙上;另一头直达由传达修女把守的内门。甬道左边是兵营,右边是三十尺高的花园围墙。修道院对面广场,正面的墙因年深日久而发黑。墙上除了一张大门,只开了一个窗户。这是仆人们向外瞭望的窗口。那张大门包着厚厚的铁皮,上面钉着一颗颗粗大的钉子。那个窗户只有四尺高、一尺八寸宽。可以想像,这幅景像是多么森严!

    两位情人言归于好,又如往日在阿尔巴罗花园里一样亲密。不过可娜塔莉仍很不愿与他在花园相会。一天夜里,尤拉见她心事重重。原来是她母亲从罗曼来看她,要在修道院住几天。母亲是那样慈祥,猜想女儿有了私情,对她更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可娜塔莉迫于无奈,瞒着母亲恋爱,她对此深感内疚。因为她不敢告诉母亲,她的恋人就是杀死哥哥的人!可娜塔莉终于向尤拉坦率地承认,她没有勇气撒谎。尤拉感到自己处境很危险,万一可娜塔莉向沙里科夫夫人透露一言半语,他们的事就可能告吹。次日夜里,他口气坚决地对可娜塔莉说:“明夜早点来。抽掉一根窗栏杆。这样,你可到花园来。

    我领你去城里的一家教堂。那里有个与我要好的神甫作我们的证婚人。在天亮前,你重新回到花园。你成了我的妻子,我就不担心了。即使你母亲要我为你哥哥举行赎罪仪式,我也同意,哪怕几个月不见你,我也没有意见。”

    因可娜塔莉显得很为难,于是尤拉又说:“亲王召我回去。因信誉和其他各种原因,我得马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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