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事实（上） (第1/1页)

    达尔文继续翻阅着薄薄的资料，这份资料更像斯图尔特·威廉爵士生平的一段摘抄——“面对斯图尔特·威廉的建议，一位在场的当事人说，“皮尔斯有些疑虑，但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于是皮尔斯和斯图尔特·威廉夫妇来到他们房间里坐了下来。”

    房间黑黑的，因为窗帘都已放下。斯图尔特·威廉开始祈祷，随后祈求万能的主为他这位远方的朋友送来信息。接着，兰顿夫人便剧烈地颤抖起来，并不断喘气，最后捡起一支笔，以极快的速度在一个本子上写出想必是从皮尔斯母亲那里传递过来的信息。

    “哦，我亲爱的，感谢上帝，感谢上帝，我曾经尝试过，经常，现在终于联系上了，我太高兴了。”“信息”这样开始，并一页又一页地继续下去，大部分表爱的词语中穿插着含糊不清的描述。又说：“这里是那么的不同，多么的宏大和宽广，而且美丽得多，那么的巍峨，一切都为甜美所围绕，没有任何伤害人的。”后来还表示：“当然，我希望跟我的孩子，我自己心爱的孩子交谈……我只是不清楚我心爱的人就是不知道我经常总是跟他在一起……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就是——我已经打通了鸿沟——这是我所希望的——哦，太好了。现在我可以安息了。”

    皮尔斯这样温婉地评价斯图尔特·威廉，无疑是为了照顾老朋友的面子。但是当“唯灵论者总会”向他发难，要他回答对唯灵论的看法时，他就再也无法回避了。因为若是继续没有一个明白的表示，人们会误认为他真的和他已故的母亲联系上了，这不是对他母亲的深厚感情的一种嘲弄吗？于是他在《新约克太阳报》上写道：

    我非常愿意相信，但在我二十五年来的调查研究和我参与过数以百计的降灵会中，我从来都没有看到或听到过任何可以使我信服存在与已经去往彼处的爱人沟通的可能性。

    斯图尔特·威廉简直不敢相信他所读到的文字，因为他坚信他已经通过“皮尔斯母亲的”文字亲自向皮尔斯显示了唯灵论的证据。看到皮尔斯如此公开表示，斯图尔特·威廉觉得自己被当众羞辱了，认为这不仅是皮尔斯对自己信任的背叛，也是对自己妻子的侮辱。他带着怒气写信给皮尔斯，说自己对此事“深感痛心”。在回复斯图尔特·威廉的信中，皮尔斯说：“您说您非常痛心。我相信这与我无关”，并再次表示，自己是通过“正当的推理”，才得出结论，不信唯灵论的。

    两人的友谊很难继续下去了，何况皮尔斯反唯灵论的立场越来越坚决，越来越无所顾忌。后来，在一篇回复斯图尔特·威廉的文章中，皮尔斯言辞更加激烈。他写道：“我对斯图尔特·威廉爵士的评价是——对人类的威胁。因为公众认为他在通灵界也像他在戏剧界那样伟大……我个人就多次警告过威廉爵士，不过看起来他是不准备进行自我保护了……对此我感到很惋惜。一位在艺术领域拥有如此声誉的人，到了晚年居然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真是可惜。”

    看完这些资料，达尔文认为既然一位大魔导师及莱特欧巴罗大陆国际魔法师协会对“唯灵论”的不支持和反对，这位安妮丝·兰顿的通灵本事显然是不存在的，安妮丝·兰顿在埃尔特伦镇有特定的情报渠道，显然她对整个事件前因后果都很清楚。她是不是和那四个牛角盔骑士有关联呢？达尔文只知道那四个牛角盔骑士是和卑尔根兰德东部战俘营爆发的瘟疫有必然关系，达尔文不得不找到金修士商量。

    “斯图尔特·威廉两个月前去世了，他发疯而死。安妮丝·兰顿回到了奥斯陆特，我们可以调动的人员太少了。”金修士拿出一张素描画像，“我们可以调查下《奥斯陆特秘闻报》的调查记者波特，正好我们也有他的地址。”

    “你去以教会修士特殊事件调查小组的身份询问下波特，他们会倾听金币的声音。”

    奥斯陆特秘闻报报社。达尔文的会见请求很快得到了波特的同意，这位著名记者的办公室在查伦特街，离大教堂不远，报社所在的大楼已经老朽但很有神秘的味道——木梯阶踩上去吱吱呀呀作响，走廊昏暗，华丽的大堂地面铺着白粉色的方块浴室瓷砖。波特的办公室既是奥斯陆特秘闻报报社，门敞开着，书本和文件从地板堆到天花板，天花板叮叮咚咚漏着水，但这个办公室很宽敞，摆满大件家具，全都是皮革和实木制品，隔着广场能看到大教堂的十字尖顶。

    波特外表邋遢，金发，五十多岁，穿羊毛衫，眼镜塞在头发里。波特从办公桌前起身，抽着烟，挥手叫我过去。我伸手想和波特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内政部的达尔文准尉。”达尔文开口道。

    “好吧，我跟你实话实说，”波特说，“我就觉得这事情臭烘烘的。”

    “那您愿意和我谈谈安妮丝·兰顿和埃尔特伦镇的事吗？”

    “为了避免麻烦。。”波特挥挥纸卷烟，他坐了下去，若有所思地狠狠吸了一口，“咱们先把话说清楚。别人对我要和你讨论的事情一概不知情，往后也不会知道。谈话内容仅限于我们之间。”

    “好。”达尔文回答到。

    “可是——”波特站起来，“有几点我们必须先谈一谈。第一！”波特竖起大拇指，“我要一百金镑，只是门生意。”

    “当然没问题。”一百金榜是很合适的价格。金修士了解这些人的秉性，一般一百二十五金镑就可以成交，达尔文点了点头。

    “那么就有第二条了。你从来没见过我，也没有什么资料被交易。”波特微笑道，“当然，我也一样。”

    达尔文报以微笑，但波特忽然变得面无表情。“拿着！”

    达尔文拿着一个牛皮纸袋挥挥手，点点头，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