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强扭的瓜不甜 (第2/2页)

   澹云又羞又愧，夺路出了房门。

    过了不知多久。和烟才从外面耷拉脑袋走了进来：“姑娘，澹云走了。除了几件常穿的衣裳，余下什么也没带。这是给姑娘的，说是留下个念想。”

    和烟将包袱打开，露出块雪白的缎，原来是件夏衫。衣襟上绣着粉蔷薇，枝枝蔓蔓，延展到袖口处，好不精致。

    和烟见了有些眼熟：“原来是给姑娘做的，我这两日见澹云闷坐在厢房里的时候就弄这个。”

    陆珊抱着还有余温的夏衫，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第二日魏紫出嫁，大少奶奶做为本家这边的女眷亲戚，亲自出来送亲。廉国府虽然没开中门，但礼数上却并不亚于二姑娘出阁时候的体统。

    陆珊本来还有点期盼澹云能来瞧瞧自己，可一直等到送嫁的队伍走远，这个人依旧没有出现。

    “三姑娘在吗？”

    陆珊的小院冷冷清清，难得有人来访，忽见大门口有人往里探头，坐在廊下愣神的陆珊忙站起身。

    “三姑娘果然在。”来的却是老太太身边曾经的得意人金嬷嬷。金嬷嬷笑盈盈的往里走：“姑娘的病大好了？”

    陆珊先是不解，继而想起，魏家是托了她病重才推拒的亲事。陆珊忙笑道：“劳烦你惦记，已经好了许多。”

    金嬷嬷拊掌叹道：“这就好，老太太心里就放不下姑娘。这不，打发了我来，请姑娘去欢喜堂说话儿。”

    陆珊心中顿起波澜，老太太？她来之后就听说老太太病入膏肓，是不见人的，怎么......魏紫一走，她就要召唤自己？

    金嬷嬷笑道：“老太太难得清醒会儿，姑娘还是速速跟我来吧。”金嬷嬷拉着陆珊，不由她分说，一路带回欢喜堂。

    欢喜堂早就呈现出衰败薄暮之相，此时候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可欢喜堂内草木仍旧枯竭，并没有待发的迹象。金嬷嬷进了门，悄悄问着一个邋遢的老婆：“老太太还醒着？”

    “撑着没睡呢！”那老婆瞧了瞧陆珊，露出一嘴的白牙：“见过三姑娘。”

    忽打里面跑出来个小丫头：“富mama，老太太问三姑娘到没到呢！”

    那邋遢的老婆忙喝道：“瞎了你的眼，没瞧见咱们三姑娘吗？”小丫头嘻嘻一笑：“mama别生气，我不过是急了。三姑娘快跟我来吧！”

    屋中在这个时节还点着火盆，三扇大窗户都严严实实的遮着，陆珊一进屋就屏住呼吸，汗水顺着额际唰唰往下淌。

    “三丫头来了？到祖母这里来坐。”老太太出奇的精神，和陆珊听到的那些传言有些不同。

    老太太爱怜的摸着陆珊僵硬的小脸：“你也是个可怜的孩。你娘不争气，你jiejie没良心。如今家里还能顾忌上你的也就还剩下你那个爹。我本不愿意管这件事儿，祖母自顾不暇，他要不是我的儿......我真不情愿揽这个差事。”

    陆珊第一次见魏凝萱的时候，魏凝萱就简单的将廉国府这些阴暗事情告诉过自己一些。所以她知道老太太的病全由大夫人和二皇妃引起。是这两个女人为夺权才下的毒手。

    老太太是恨透了大夫人母女，如今陆珊作为长房的二小姐，很怕被连累。

    陆珊低声道：“孙女多谢老太太疼爱。”

    “你先别急着说谢，魏家给你订的亲事你退了，我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另外给你寻了一个，你若满意再说谢不迟。”老太太从枕头下面掏出个纸单递给陆珊。“这是你们俩的生辰八字，师傅说极合，倒像是前世就成就好了的姻缘。”

    袁凯？陆珊在心中小声默念那上面的两个大字，不禁好奇这是谁。

    老太太叹道：“我娘家是指望不上的，也不承望你嫁过去能重圆两家之好。再者，陈家如今人才凋蔽，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纨绔弟，陈家迟早叫这群败家毁了。祖母也舍不得你过去受苦。这个袁凯是你父亲恩师的孙儿。只比你大一岁，但性沉稳，一直住在山上书院里。你父亲已经看过了这人。本是有意给四丫头说下这门亲事。但......现在出了你的这档事儿，你父亲还是私心作祟，希望能和他恩师亲上加亲。”

    陆珊不了解魏家的老太太，这老太太一生荣华，临老临老，却落得这个下场。儿女不孝，丈夫不敬，老太太心灰意冷，寂寞无人的时候，她就仰面躺在那儿回想自己的一生。发现竟没一个是真心待自己的。

    放下了争名逐利。放了拈酸吃醋，所以当大老爷来瞧老太太，说起女儿婚事的时候，老太太考量的不再是自己能从中得到多少利益，而是真真正正的替陆珊考量。

    “你祖父因你拒绝朱家的婚事很是生气，祖母却告诉你句掏心窝的话。不可惜，那朱家的糟老婆未必就真心想叫嫁过去当儿媳妇。祖母年轻的时候和她有过不和，那会儿他们家出了个皇贵妃，咱们家有皇后娘娘，正打擂台。如今皇贵妃是不成气候了，她这是想要拿你出气啊！”

    老太太得知联姻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许久之后，她让金嬷嬷去找廉国公推拒了这门亲事，可谁知欢喜堂的人现在别说见廉国公一面，就连廉国公的院就踏不进去半步，紫姨娘把院门看的一个紧实。

    去找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便开始推三阻四，几近敷衍。

    老太太算是看透了这群人的本性，只暗地里和富mama金嬷嬷念叨，将来必定苦了三丫头。谁知婚事到最后没成，大儿还单替孙女寻了个更好的儿郎。

    终究是自己的亲孙女，老太太当初再生气，经历了这些也早就烟消云散。

    “祖母知道你心中害怕，听说退亲的事儿是五丫头插的手，看来她还顾念你们姊妹情分，不像你的亲jiejie，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你拿着这个单，叫五丫头替你好好查访查访这个袁凯。成不成你自己心里有数才好。”

    陆珊小心攥着黄笺，默默的点头。

    老太太说久了话，体力消耗险些殆尽，强撑最后一口气道：“是我亏欠了五丫头，如今看来，这些女孩里面，也就是五丫头还能有点良心。祖母是将死之人，有些话不能不对她说，好孩，你偷偷捎句话给五丫头，叫她来见我最后一面，祖母......怕是熬不了多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珊虽然与老太太没多大感情，但生来就是个心软的，她眼泪吧嗒吧嗒就豆似的落了下来。

    老太太强笑道：“别哭，没什么可哭的，祖母早该死了，如今憋屈的活着也是遭罪。我知道，是你祖父怕我影响了魏家，影响了太的前程，所以用药吊着祖母的性命，不然我早就死千百遍了。哈，廉国府......连这个也要算计。祖母连死都是个奢望。”

    “祖母，你会没事的。”陆珊擦着眼泪，发自内心深处希望老太太能平安无事。

    老太太许久以来倍感人间冷暖，她见陆珊不像是在做戏，心中感慨，“如今祖母只剩下了你大哥哥和你四弟放心不下，他们俩是男孩儿，你别怪祖母偏心。我留了三份体己钱给你们，今后能扶持就扶持些。切记......你大嫂不是个省心的，祖母管不了你大哥哥了，今后他若有难，你这个当妹的帮衬着他。”

    老太太好后悔贪图利益贸然与孙家成亲，这个孙氏进门的时候还好，如今原形毕露，就是苦了孙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