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_尾声 浮生已到天尽头(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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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浮生已到天尽头(下) (第2/4页)

病急乱投医了,这么多年,没有半个人敢如此怀疑,不就是因为,他的相貌,和武皇帝如出一辙?

    只是,此时不反,待到刘陌以储君位做稳大汉江山,刘据不知道,自己将有什么下场。

    四月,服孝满三十六日后,刘陌登极为帝,君临大汉天下,是为后来的昭皇帝。尊生母陈阿娇为皇太后,按祖制迁居长乐宫。立嫡妻上官灵为皇后,是为孝昭上官皇后。妹刘初进为悦宁长公主。长女刘夭封为阳河公主。除齐地外,众臣臣服,京师长安半分不乱。

    八月,刘据事败。大将薛植斩宁澈,按圣意将刘据带回长安。谋反本罪无可恕,但刘陌以父皇新丧未久,不忍兄弟相残,让父皇泉下难安为由,饶过刘据一命,废其为庶民,拘于五柞,终生不复得出。

    这一切,陈阿娇在长乐宫抱着雪乌,慢慢都听说。

    她的儿子足够精明,她从不担心他处理不来这些小事。她尚无力对付自己接踵而来的悲伤,暂时无力去管这些事情。

    刘彻亡后,她搬出长门,不愿待在旧地,一举手一抬足,都看的见与他的踪迹。但她忘了,长乐宫同样不是乐土。那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少年时,挥洒下多少与他的欢乐记忆。

    或者,这长安城,这大汉,甚至这天下,都有他的气息。闭了眼,掩了耳,不去看,不去听,还闻的到。

    终于放弃,于是肆无忌惮的想念。

    想念他的眉他的眼,他幼时的可爱,少年时的阴沉,以后后来的疼宠。从前一直猜不到,到最后的最后,她想起少年时的往事,会是什么样的感受。现在终于知道了,她想起那一年椒房殿穿堂的风,他无情的眉眼,冷酷的神情,不曾回头的离去。当年的时候她觉得冷到骨子里去,这世上再没有一刻,比这时更冷。如今她想起来,依旧是冷,只是这一次,她已经觉不得冷,依然会痛,痛他无情的伤害,更痛这时候,他已经不在,天上地下,都再也寻不到一个刘彻,能够喊她一声娇娇。

    多么讽刺,非要他不在这个世上了,她才能,毫无保留的爱他。

    武皇帝逝去后的第一年,新皇改元显始。新年家宴上,刘陌心惊的发现,娘亲的青丝间,见了一丝雪色。

    是相思,让娘亲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竟白了头么?

    昭帝与悦宁长公主忧心娘亲寂寞,不仅自己常涉足长乐,也让子女多来长乐宫。以期膝下有孙辈环绕的娘亲,能够开心一些。但男孩子要习的功课繁重,阳河公主又已经出嫁,到头来,常常陪着阿娇的,只有顺华一人。

    显始元年,顺华虚岁已经11了,懵懵懂懂的年纪。虽然舍不得父母,但也喜欢长乐宫的静谧,和恬然安静的外祖母。很多年后,她想起显始年间的外祖母,柔顺的青丝略略染了霜意,还是遮掩不住美丽。她经常焚了一炉香,或书写或弹琴。天气晴好的时候,就抱着雪乌坐在阳光下。雪乌梳顺着它颈上的毛,慵懒玲珑。偶尔的时候阿娇会轻轻的唱一些歌,那歌声的调子她从未听过,可是很动听,有一次,她曾细细唱了一支给她听,很轻很舒缓,很多年后她忘了调子,却还记得那词。那词是这样写的: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象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那时候她以为那是外祖母特意唱给她听的,很多年后回首过往,骤然惊觉,焉知那不是外祖母在感伤身世,因为,外祖母幼时,也是在长乐宫长大的啊。那时候长乐宫的主人,是外祖母的外祖母,窦太后。

    长乐宫里私下渐渐有了一种想法,难道这顺华翁主,竟会成为另一个孝武陈皇后么?多么相像呐?一样在长乐宫长大,一样是皇帝做外公,皇帝做舅舅。而顺华翁主亦和两位嫡皇子交好,堪称青梅竹马。青梅竹马,这亦是从一首美丽的诗里撷来的词语。“妾发初覆额,门前折花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武皇帝和陈太后,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吧?

    会不会,依然有一个皇帝,做顺华的夫君?

    会不会,依然是盛宠一生,至死亦不休?

    陈阿娇听到这种说法后皱起了眉,“胡说什么?”她斥道。她素来温和,那一次,是难得的声色俱厉,宫人一时噤若寒蝉。

    顺华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做那么一个皇后,来锦上添花。那花,初铺到锦绣上的时候,色泽虽美,未央却不是一个适合鲜花生长的地方。还是不要入,反而幸福。

    更何况,她与刘彻血缘已近,再也不要,更近一番了。

    顺华却不在意,只是偶尔的时候,见了映朱和缥紫在外祖母身后,流出伤感的神情。“太后定是想念武皇帝了。”她们说道。

    武皇帝啊,顺华慢慢想起来。听说,顺华这个封号,就是外祖父亲自赐的。她解事的时候,武皇帝已经有些见苍老了。听说外祖母比武皇帝还要大着两岁,为什么,到了如今,外祖母还是那样的美丽。也就难怪,武皇帝爱了她那么多年。

    爱,是一种什么东西呢?

    转眼到了冬十月,北风初初吹过长安城的时候,乖巧如顺华,也近了十二岁年纪,偶尔也会耐不住往返于家中和长乐宫的寂寞,偷偷带着侍女溜上了街,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只是长辈默许缘故。

    他们少年时,也曾有过这样躁动不安的年纪啊。

    长安城繁华依旧,车水马龙,丝毫没有被年前那场叛乱影响,人声鼎沸让顺华觉得新鲜,忍不住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衣裳褴褛的小乞丐飞快的跑过来,撞到一个华服少年身上。偷了少年钱袋,却当场被抓住,拳打脚踢,恶言相向。那乞丐倒也倔犟,倒在地上一声不吭,只一双眸子亮如晨星。那双眸子,便让顺华起了怜惜之意,真要打死了人,就过分了。待要扬声阻止,一个青衣少年却在她开口之前就上前,含笑拦道,“兄台既已教训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四周早就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在众人目光中,陈庭便觉得下不得台来,冷笑挣扎道,“你让我饶,我就要饶么?”却变了脸色,这少年虽斯文俊秀,一双手,也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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