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灭顶之灾 (第2/2页)

清脆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清晨山坡的宁静，一个精灵降临在青山之中。山间也传来了一阵阵的“呱……呱……”婴儿的啼鸣，声音宏大而辽远。‘呱……呱……’，整个青山也都随着婴儿的啼鸣声回荡起来。

    任水秀忍受着刚生产的疼痛，用牙咬断脐带。她只穿着一件单衣，她只得把孩子放进腹前的衣内，让孩子紧贴着她的肌肤，双手搂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满怀喜悦地回到了家中。

    丈夫李清波也是刚刚收回渔网。今天真走运，网着两条大鲫鱼。他连忙赶回家，准备给妻子补补。刚进家门，就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心里好不高兴。连忙进内屋，问：“秀，你生了？”

    任水秀告诉他：“孩子在山上等不及，就出来了。快，烧一点热水，给孩子洗洗。”

    “哎”李清波别提有多高兴，自己当爹了，李家有后了。他一高兴，却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的忙乱起来。

    任水秀说：“哎呀，看你笨手笨脚的，去把大姨叫过来吧，她知道该怎样。”任水秀看着手忙脚乱丈夫，又好气又好笑。

    姨妈来了，一边给孩子清洗一边告诉任水秀：“秀，是个男娃娃，精神得很呢，象满月的样子。”一边把裹好布片的孩子交给任水秀，让她哺乳。

    “呵呵，那就叫他小鱼儿吧。”李清波说“我是提着鱼儿回来赶的生。”（当地人有种习俗，孩子出生后，第一个碰上的事，就可以作为孩子的乳名）

    半年过去，孩子会笑了，猪儿也长大了。

    李清波用手指轻划着儿子的嫩脸，边对妻子说：“秀，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总不能一直都‘小鱼儿，小鱼儿’的叫吧。”

    任水秀对李清波说：“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李少山吧。一是他出生在山上。二是我们的名字里都带有水。他是山，有山才有水，山水相依嘛，我们以后就全靠他了。”

    任水秀说着，拿出自己已给孩子做好的一顶虎头帽子，前面绣着‘李少山’三个小字，里边绣着一条鱼，也绣着‘小鱼儿’三字，给丈夫看。

    这天，李清波神神秘秘的回家，对妻子说：“秀，据说下河的猪价要贵得多呢，一斤要多卖一角多钱呢。怎么样，有胆量没有？我们把猪运下去卖。”

    任水秀一听，也就心动了。她盘算着：“一斤就算多一角钱，这一百三四十斤重的猪，就要多卖十多元呢。如果再……，呵呵，划算。”

    一二十元钱，在当时交通不便的狭江边上，可不是一笔小数。

    李清波决定驾船运猪到下河去卖。这一爆炸新闻在生产队里传开了。

    那时，包产到户已经有三四年了吧，生产队里人人都还在为温饱努力，喂猪是农民致富的主要门路，既多可生产肥料，还可以换现钱。

    生产队里有人羡慕也有人担心。羡慕的，羡慕一头猪要多卖好多的钱；担心的，是担心到下河去时要路经猴子滩。那猴子滩可是鬼门关啊！

    驾船到下河，必须要经过猴子滩。

    船工们都谈滩色变。当地都流传着几句稍加夸张的顺口溜：猴子滩，鬼门关；十船下滩五船翻；宁可饿肚皮，不闯猴子滩。可见猴子滩之险要。

    猴子滩滩陡浪高，两边是巨大的乱石，只有中间一条十多米宽，长约百把米的一条航道。最要命的是不到滩低部，河道又突然一个大弯折向北边，再由北转向东流去。河水流经此处，由于河道突然变狭，只见那水相互拥挤，激起五六尺高的浪头，狂泻而下，那浪头相互撞击，激起几丈高的水花水雾。船到此处，稍有闪失，便会船毁人亡。从古自今，猴子滩不知让多少人成了孤儿寡母，不知使多少人成了无辜冤魂。

    然而，那时的狭江两岸，交通不便，江边小路崎岖而间断。狭江就是他们的交通要道，而猴子滩则是必经之路。

    李清波和任水秀年轻气盛，水性又极好，根本就没把猴子滩放在眼里。他们曾多次下过滩，豪不觉得象人们所传那样惊险。

    大姨劝任水秀：“水秀，还是算了吧，就卖在本地的好，别去冒那险，啊？”

    任水秀告诉她姨，说：“大姨，我和清波下滩过好几次呢，不象他们说的那样危险的。”

    大姨再三叮嘱说：“那就好，还是要小心为好，啊？”

    “噢，我们会的。”任水秀对大姨说，“姨妈，我们只卖一头大点的，留下一头稍小点的过年时杀。明天麻烦您老帮我喂下猪，猪草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我们最迟后天下午就回来了。”

    大姨说：“使得。”

    这天，天还未亮，一家人便起了床。儿子还在吃奶，必须要带着的。天太冷，任水秀给儿子穿上两件棉衣，戴上自己亲自绣着“李少山”字的虎头帽子，把儿子背在背上。两人把猪捆绑好，还在船梆上钉上好几个大钉，把那猪五花大绑固定在船舱里，任水秀把拴猪绳穿在船舷上带紧，自以为是万无一失了。

    李清波一竿点开船，顺流而去。

    船到猴子滩，天才蒙蒙亮，视线不是很好。他们艺高人胆大，把船靠边，慢慢的往下挪。船到滩口，河水突然急了起来，船急速往下滑。也是合该有事，那李清波一竿插在了一个大圆石头上，一滑，那船便失去重心，一下横担在了另一个大岩石上。

    李清波一紧张，使劲一镐竿（撑船的工具）撑在岩石上，那知用力过猛，镐竿“啪”的一声脆响，断了！船一侧，那猪一惊，使劲挣扎起来，那渔船瞬时失去控制，一下横在汹涌的河道上。

    只见那小渔船横在汹涌的浪涛中，颠簸着，随时都将倾覆，千钧一发。李清波失去理智，一下跳到水里。那知船速太快，他没能把握好重心，在跳下水的时候，脑袋狠狠地撞在船舷上，立马失去了知觉。任水秀见状，高喊了一声“清波！”立刻探手去抓，岂知那船早已失去重心，一下侧翻在河水里，船底朝天，这一切，只在极短的几秒钟里，李清波一家三口，惨遭灭顶……

    在湍急的激流中，任水秀的脑袋飞速旋转着，心知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她一手抓着没有反应的丈夫，另一支手快速地把背带解开，心里默念着菩萨保佑儿子，她用尽全力，把儿子尽量地托出水面……

    水性再好的人，在这汹涌的湍流里，都别想能轻易的腾挪展开，更别说她一手托儿，一手托丈夫了。任水秀没有挣扎，她弊住气，吃力地把儿子托出水面，怎耐水急浪高，激流翻滚，她只有全力抓紧二人，随着激流时隐时没地在水中翻滚。她用尽全力托着儿子，托着，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