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殇情缘_一枕庭前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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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枕庭前雪 (第1/4页)

      【一枕庭前雪】

      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他,可唯独他觉得她是这世上再恶毒不过的女子。

      【一】

      新民初年,战乱还未平息,手拎长枪的洋军随意在大街小巷出没。新军北上,战火连天,尸横遍地。那场仗一打便是三年,当东北渐渐安定时,奉天早已败落不堪。陆家一统北系新军,奉天是通关要地,临近东北水军,当新军打开奉天的城门后,陆家便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程之恒是在陆家来到奉天的第三日遇到了陆景惜。那一日,他随着父亲去陆公馆拜见陆老爷子,陆老爷子看他少年心性,在席间坐不安稳,便打发公馆里的下人带他去后院玩耍。后院里住的就是陆家最小的女儿,陆景惜。

      那时奉天正落着雪,陆公馆花园里的浮桥被埋得严实,隔得还很远,程之恒就看到一个身着淡粉袄裙的小姑娘,七八岁的模样。那真是很淡的颜色,不仔细看就会湮没在皑皑的碎雪里。

      程之恒走近了几步,低头看着她,笑道:“你是景惜吗?”

      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明明若琉璃般清澈,可程之恒却偏生看出了一丝冷意和疏离。那时程之恒只有十一岁,也没有多想,他以为陆景惜认生,对陆景惜笑了笑,就牵着她的手往外面跑。

      庭院里还有一些世家的小少爷,一群人小孩心性,看到陌生的小姑娘,都十分欢喜。他们争着报自己的名号,还说着一些拉帮结派跟自己混的胡话。

      就这么厮混了几日,后来他们渐渐发现,不论他们说什么,陆景惜从不说话,一双眸子冰雕似的冷。程之恒也有了困惑,后来父亲告诉他,陆景惜小的时候见了血,从那之后就没说过话,人也孤僻了许多。

      那些世家的小少爷有些怕,渐渐不敢再找陆景惜玩耍。终于有一次,一群人闹得太疯,不知谁绊了陆景惜一脚,她摔在地上,引得陆家的下人慌乱异常。

      那群小少爷回到家后都免不了一顿责罚,他们不明白,平时他们都会磕磕绊绊,为何她陆景惜就这么娇贵。自此,他们对她有了埋怨,开始排斥她。

      程之恒那一日也是被父亲责骂了许久。他的父亲说:“陆家在奉天的地位你又不是不知,将来整个天下都会是陆家的。虽是小孩玩闹,但陆景惜的身份到底比你们都要尊贵,以后你们对她只能有尊重,切不可再将自己与她视为同一等人。”

      程之恒虽然听得明白,却没放在心上。

      【二】

      一年后,西南突然爆发战乱,陆老爷子带着北系新军南下。

      陆景惜因为年纪还小,就被陆老爷子托付给程家。她不说话,程公馆的下人私下觉得这陆家小姐白有个好身家,人却冷得很,一副棺材像。

      程之恒却觉得陆景惜这样很乖巧,便时不时趁父亲不注意带着她溜去正街听茶馆的老头说书。正街上人很多,他怕她走丢了,就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后来渐渐大了,他便让她攥着他的衣袖。

      就这么过了几年,当初那些小少爷都已长大,开始接手家族里的生意。而陆景惜也十二岁了。北平戏班来奉天巡唱那日,程之恒被一群玩伴约去戏园子里听热闹。那天程家的洋行在财务上出了些纰漏,程父一大早就出去查账了,程之恒怕陆景惜一人烦闷,便将她也带了去。

      那本是一件极好的事,可谁知,刚入了夜就下起暴雨来。惊雷撕裂如锦的暗夜,疾风骤起,有人疾呼:“快些跑吧,前面的河道就要决堤了。”

      众人失控,纷纷朝外面跑去。程之恒也是有些害怕,十五岁的少年,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可他跑了几步突然发觉,陆景惜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他手里滑了出去。周围的人都自顾逃命,他低咒一声,拨开人群向后走去。

      他找到陆景惜的时候,正看到她被人推倒在地,他慌忙挤到她眼前,将她拉了起来。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是害怕了,他低声安慰道:“景惜别怕,以后不会再弄丢你了。”然后将她背在身上向外跑去。

      一道惊雷划破暗夜,顺着那仅有的光亮,陆景惜低头看着少年俊朗青涩的脸庞在狰狞的雨水中说不出的坚毅。她紧了紧环在他肩上的胳膊,眸光有些茫然,然后抿了抿嘴角,低唤道:“之恒哥哥。”

      那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程之恒一怔,将她放下,眸光带着惊喜:“景惜,你方才唤我什么?”

      陆景惜看着他,却是不再言语。

      【三】

      戏班是在城郊搭的台,地界十分荒僻,这么一折腾,戏园里的人几乎就要散尽。程之恒迷了路,待程公馆的下人找来时,看到陆景惜趴在程之恒的背上,昏睡不醒。程之恒休息两日就无碍了,可陆景惜受了凉,伤了肺,高烧不断。

      程父看陆景惜病得实在严重,于是修书一封,通知了远在西南战场的陆家。当陆景惜再醒来时,一切都变了。有位陌生的少年坐在她床前,那少年戎装在身,眉宇清朗。待看到她醒后,少年轻轻攥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慰道:“景惜别怕,我是三哥。”

      那真的是很多年没有唤起的字眼,陆景惜有些生分。她想问问程之恒在哪儿,可她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很久之后,陆景惜才偶然间听到有下人说,这儿是西南。她坐在窗前,朝北方望去,第一次想念一个地方,想念一个人。

      当陆景惜学会写书信时,她第一封信就写给了程之恒。三三两两几句话,不过是问他过得好不好。可她犹豫再三,那信封被她手中的汗给浸湿了,到底没有送出去。后来,她写的字越来越好,信上的内容也越来越多。西南的战争终于结束时,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回去一沓书信。她想,她喜欢上了那个唤作程之恒的少年,而这些,都是这几年她对他的思念。

      回奉天时,她已经十六岁了,而此时北系新军已经统治了大半个天下,陆家比几年前还要风光百倍。陆老爷子在陆公馆办了接风宴,很久之后陆景惜还能记得那天的一切。那是个天气再好不过的日子,柔和的阳光透过她房间的西洋雕花窗洒了一地,她听说程之恒要来,穿上了她最好看的衣裳,由下人带着进了宴厅。

      终于,当下人将程公馆的拜帖交上来时,她抬起头。几步远处,有一年轻男子长身而立,二十岁的年纪,星眸朗目,风度翩然。程之恒同陆老爷子交谈了两句,在瞧见陆景琛后,就径直走了过来。与陆景琛寒暄一番,然后他低头看着陆景琛身旁眉目如画的少女,低笑道:“你是景惜吧,几年不见,长大了。”

      那眸子中似乎有温柔的星光。陆景惜看着他,有些紧张,没有说话。后来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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