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9节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9节 (第3/3页)

年**了”

    谢若萍得机会就向这位老领导告于而龙的状,说他总是不肯死心,总是蠢蠢欲动。周浩笑着安慰她:“罢了罢了,小谢,一个人得了革命这种病,那也算得上是个不治之症了。”

    也许是这样,可是做妻子的心又使她担心和忧虑

    特别是去年十月以后,她看到于而龙的写字台上,又堆满了大部头科技书籍,和装订成册的外国期刊杂志,便叹息不已:“你呀,你呀”于而龙碰上无可奈何的场面,总是以嘿嘿一笑来搪塞了事。“我看你是没完没了啦”

    “只不过随便翻翻。”

    “真是贼心不死,别太忘情了,你的冠心病”她是医生,所以负担又格外沉重些。

    “没事,死不了,你放心。我是随便从老廖那里拿来的,这十年国际上动力科学的进展,真是让人吃惊,有机会能出国考察考察”

    他老伴眼都瞪圆了:“什么还想出国你就老老实实守着这家吧,哪儿也别去”也许这就是谢若萍的主导思想,确实,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使这个善良温柔的女性,得出了这个结论,再经不起折腾了,再不要出事故了。于是,她还告诫着:“去老廖那儿,也用不着大张旗鼓”

    于而龙不爱听了:“难道这位总工程师还是不可接触的贱民”

    “我不是那意思,你别误会,我打心眼里尊重廖总,可你要明白,部大院里眼睛多,流言蜚语,又惹是生非。”

    “最后,也得给这位动力专家落实政策,你放心。”

    “听我的吧二龙,避讳一点好”谢若萍诚挚地说:“我并不反对你们谈谈玩玩解解闷,廖总光杆一人,也够孤独,够可怜的,可你千万别带出幌子来,弄来许多书,又给一些人造成口实,多没必要。”

    “我不怕。”

    “关键在老廖已经正式提出了申请”

    “提出申请怎么样”妇女们特有的现实主义使他反感:“怎么就不是共过患难的朋友,同挨批斗的伙伴了吗不,若萍,你应该理解,我不是吓唬大的。”

    她凄苦地笑了:“你就倒霉在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的毛病上,干嘛非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接力棒递出去,就算完成使命。假如你有兴趣,也不妨坐在跑道旁边,看别人去拿冠军,争名次,你还上场去跑个什么劲”

    “照你说,从此,永远是一个自由哥萨克”

    “那没有什么不好的”

    “干脆你给我注射一针氰化钾算了,告诉你,若萍,我不能像你说的那样活着。”

    于莲正在外间屋收看电视,听到她爸爸的喉咙提高了调门,便关掉电视,走进套间,一向受宠的画家,玩世不恭地问:“老两口躲在屋里探讨什么”

    于而龙撵她走:“看你的电视去”

    “不,我偏想听听,因为好像很激烈。”

    “有什么好激烈的”于而龙说,“只不过我不赞成你妈去创立一种冬眠科学而已”

    谢若萍给气笑了。

    “哦,从来没听说过。”于莲坐倒在床头沙发里,脚跷起老高,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使得老两口无可奈何地瞪着。

    于而龙说:“你mama在尝试,把青蛙的冬眠习性,移植到我的神经中枢上来。这样,我就可以不死不活地生存下去了。看起来是活的,但和死也差不离,要说是死的吧,又会喘气呼吸。”他说得一本正经,逗得他女儿格格地乐个没完。

    “我不明白那有什么不好,无非没有上海牌小轿车,没有围着你转的一圈人墙。没有汽车,步行更有益于健康,多活动还能使胆固醇降低呢;没有人墙,离那些抬轿子、吹喇叭、拍马屁的人远些,你周围空气要新鲜得多。我觉得光强调防止环境污染还不够,其实,精神污染更具有毒害性。”

    “乌拉”于莲跳起来,搂住她:“mama,你的理论真高。”她直到今天还保留着在外国进修时养成的习惯,动不动就哇啦哇啦跟于而龙讲外国话。“走吧,走吧看电视去”于莲拉他们出屋。于是,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又一次欣赏那部车把式的国产故事片,如果记性不错的话,这部影片,他们看过的次数,起码要用两位数来统计了。

    现在,屏幕上那位离职的车把式,正在黎明前的田野里,遛着那匹患了急腹症的病马。

    对于马,当过骑兵团长的于而龙,怀有特殊的眷恋之情,他忘不了他那无言的忠诚战友“的卢”,是怎样掩护了他而惨死在黄河滩上。还是不要回忆那些场面吧人可以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而那无言的伙伴,只能在泪水盈盈的眼睛里,流露出在生死诀别时对于而龙的依恋,它那温湿的舌头,无力地舔着骑兵团长的手,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马,有着一双在动物中最良善的眼睛,所以,五十年代,他率领整个骑兵团在王爷坟建厂,是怎样说服动员战士们才同这些军马告别的呀一个呼啸冲杀的骑兵,和躲在洞xue里冬眠的青蛙,是两种多不相同的概念啊

    接着屏幕上走来了支部书记,开始讲述人所共知的真理。于莲坐在她爸的写字台上,居高临下地发表着议论:“我们国产艺术家的最大特点,就是碎嘴婆婆,没完没了的交待,也不怕观众耳朵长茧子。”

    谢若萍说:“有些外国片子,跳来跳去,我就看不明白,半天,弄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所以mama只能看吃了巴豆霜的艺术家的作品”

    谢若萍学过一阵中医,忙问:“干吗用这味泻药啊”

    “好噼里啪啦一口气全都拉出去呀”

    于而龙捧腹大笑:“那你呐画家”

    “我岂能例外,不过,我服的是黑白丑”她笑倒在写字台上:“因而泻得不那么爽快,人家这才管我叫印象派,等到把我赶进了追谣学习班,干脆,大便干燥,得了秘结,连个屁都没”

    这时,只听得电视机嘎嘎响了两声,荧光屏上出现了许多亮点,人物影像如同得了精神分裂症似的颤动。谢若萍埋怨:“莲莲,看你疯的,把电视机都震出毛病来了”

    偏偏于菱不在家,去年十月以后,他从遥远的沙漠那

    ...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