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41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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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节 (第3/3页)

色,绘景绘情。于而龙自然明白,有些细节未必都是真实的,而是搀进去人民自己的想象和创造。正如杭州西湖岳王坟前,那对残害忠良的铁铸jianian臣一样,千百年来,人民把愤恨唾弃在他们的头上,而且还把万俟7错当做秦桧共同作恶的妻子。有什么办法人民的意志是不可战胜的,他们有权利爱,正如初春那满城白花所表达出来的感情一样。他们也有权利恨,就看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是怎样痛快地泄愤说:“完啦他们彻底的完蛋了”恨,同样也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感情。

    他们全家谁也不曾怀疑,倘若不是王纬宇的打扰,昨天晚上,就会享受到这种额手相庆的欢乐了。“将军”不是用筷子蘸着琥珀色的葡萄酒,在白玉似的盘子里,写下了三滴水的偏旁了吗

    两个年轻女性紧紧抱在一起,在客厅里转着、跳着、飞舞着,于莲一面轻声地喊着“乌拉”,一面望着墙上那幅珂勒惠支的版画,高兴地说:“菱菱该放回来了,那个蛇身女妖完蛋了,十二月党人该回家了”

    于而龙看着柳娟的脸颊上,一连串的泪珠滴落在于莲的裸露着的肩头上,好像传染似的,谢若萍也忍不住眼眶湿了。画家站住,惊奇地问:“你们怎么啦”

    舞蹈演员向谢若萍走去,第一次没有称呼她阿姨,而是发自心底地叫了一声:“mama”便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她怀里哭了。

    只有天明以后才体会到夜是多么黑暗哪我们都经历了一段苦痛的岁月,那是用血和泪写的日子啊

    于而龙准备去进行照例的锻炼了,走出门前,关照他老伴:“别忘了今天晚上我做东,你最好先联系一下。”

    那天晚间的西餐,令人非常遗憾,就是最喜欢凑热闹,最能活跃气氛,最会喧宾夺主,而且酒量最豪的王纬宇,居然爽约了。

    第三章7

    于而龙有时候爱发表一些玄妙的言谈。

    “我不知道宇航员重新返回大气层,溅落在地球上,是个什么心情他的双脚接触到原来本属于他的土地时,会产生何等样的感受”

    但是于而龙那天踏着水磨石阶梯,朝那宽敞高大,装潢布局别具一格的餐厅走去的时候,确实感到他的脚是踩在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上了。他甚至有点子奇怪,竟不自主地低头看了一眼,不错,的的确确是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两个脚印大的地方,被他踩住了。

    好笑,难道以前,他是在秋千上悬挂着,动荡不定,摆过来摆过去,心也随之“忽悠忽悠”地生活来着更奇怪的是他自己无论怎样也推不开这种奇妙的感觉,昨天是浮着的,今天才落在了实处。

    凡人免不了喜怒哀乐,除了圣贤和伪君子能够做到喜忧不形于色,谁也要在情感的海洋里沉浮起伏。这种脚踏实地的感受,使他心情舒畅,甚至还没摸到酒杯先就醉了。就连堂堂的“将军”,也想来一点自由主义,按说他是相当严谨的领导干部,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西餐的菜单是于莲点的,她内行;酒是劳辛要的,他坐在了昨晚王纬宇的位置上,什么朗姆酒啦味美思啦金酒啦于而龙只是抗议:“都弄了些太太们喝的酒”

    “酒鬼”劳辛指着他说,看得出来,诗人眼里闪出一种真挚的感情,炽烈的眼光,甚至让谢若萍看了都会嫉妒。然而,她才不生他的气,还从心里喜欢他、尊敬他。为了营救于菱,诗人不只是献出了那支高级的进口货猎枪,而是生命。于莲两次送他去医院急救,但他出了院,照旧为那个画漫画的罪犯奔走。

    他是今天一听到消息,赶忙跑来告诉的。当时,他一进屋就像瘫了似的倒在沙发里,气喘咻咻,从怀里掏出一台袖珍的录音机,说:“你们放着听吧我已经舌干口燥讲不动了。”

    于莲赶忙装好磁带,一开,很快就听到一阵强烈的,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声,很有点跳蚤之歌的味道,充满了揶揄、嘲弄、蔑视和辛辣的恨。说实在的,那笑,不是一种好的笑。随之,就是诗人那不南不北,始终也不曾学好的国语,像朗诵似的大声道白:“在中国,历史上的最大的一堆臭屎堆,从人们的心里铲除了”

    整个客厅里爆发出一阵大笑,于而龙差点笑出了泪水,因为他想起了他那阶梯式的马雅可夫斯基式的诗,真是“恶习不改”啊

    “都早知道了”于是他关掉录音机。“今天,我一共跑了十家,你们是最后一家。”他舒展开总有点震颤的手脚,让于莲下楼告诉司机:“叫他回机关去吧,别等我,我不走了。”

    “十家”谢若萍对手脚不利索的热情洋溢的诗人,充满了敬意。

    “都是些倒过霉、吃过苦头的人家。明天,我还要跑几家,也许他们像你们一样,都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去,同他们一起欢乐,痛痛快快地笑一笑,把我几年来失去的笑,统统地补偿过来。”

    诗人的浪漫气息也真是毫无办法,有一天,于莲告诉于而龙说:“爸爸,今天我和劳伯伯去找人谈弟弟的事,出来,正好路过广场,他站在马克思的像前,不走了。突然问我:莲莲,你说马克思要活着,现在,他会怎么着”

    “奇怪的问题”

    “他郑重其事地问,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回答:马克思也会像菱菱一样被抓起来,因为他肯定会在**宣言后面添上一节,批判那种没有马克思主义味道的马克思主义。你想,那些大人先生们会饶了他吗”

    在餐厅里,周浩的心情还是和昨天一样,兴致勃勃,竟然用商量的口吻,而不是惯常的命令式短语对于而龙说:“在座的数你量大,其他人都有限,还是不要搞得太张狂了,如何”

    江海向于而龙耳语:“什么时候你到我那儿,好酒有的是,还招待你吃油炸铁雀”

    路大姐问:“你们两个队长搞什么秘密串连呀”她那娴静的脸上,永远有着温和恬静的笑容。

    于而龙说:“大姐,江海在用油炸铁雀诱惑我呢”

    “一提起油炸铁雀,就像黄桥烧饼一样,想起我们在根据地的那些岁月了。谢天谢地,王纬宇缺席,把我们饶了,要他在,房顶都能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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