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73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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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节 (第1/3页)

    着,便附在他耳边说:“这帮人闹到医院来啦,非要把你揪回去接着斗”

    其实,他关心的是,谁把他从电工室弄到这里的

    猛地,手术室的门拉开了,阳明走了进来,这个从来温和儒雅,亲切平静的政治委员,以少有的愤怒回过身去,冲着门外喧嚷的人群,庄严地申斥着:“你们要干什么不许过来我把于而龙弄到这里来抢救的,一切由我负责,你们谁有枪,谁有刀,冲着我吧”

    他披着将军呢大衣,像一尊神似的站在门口,那种不许逾越的威严,虎视眈眈的眼睛,喧嚷声渐渐地平息了,喧闹的人群慢慢地散开了。【】

    “谢谢你,政委”躺在手术台上的于而龙喃喃地说,他本想伸出手,但是,遗憾哪,被打得骨折受伤的四肢,都叫大夫打上了石膏绷带,动弹不得,只好苦笑着:“差点见不着你”

    “二龙,不要颓废,有朝一日,还得把实验场搞起来”

    “啊”于而龙耳朵都听直了:“什么政委,你说什么”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这样一个实验场不算多。我们当兵的,不能赤手空拳去打仗。”

    “全毁了”

    “没关系,只要人在。”他抱歉地说:“来晚了一步,让你受了重伤”然后指着那娇俏的秘书:“要不是她挨着揍打电话”这时,他才注意那个咬着嘴唇的小狄,也被打伤,用绷带吊着臂膀。

    于而龙潸潸的泪水,泉涌似的流出来。

    “记住,二龙,天不会坍,党不会死,我们得活下去,还得接着干”

    可是,无论是芦花,也无论是阳明,都不在人世了,而于而龙还活着,如他们所期望的活下来了。黑斑鸠岛上的冬天,确实是不容易熬过来,老林嫂看出他太激动了,便感叹地说:“革命,这条路太艰难了”

    是啊一条苦痛的付出沉重代价的路呀

    前面就是沙洲,老林嫂招呼他靠岸。

    那条黑狗,还未等他把船停稳,便呼的一声,蹿上了那像面粉似的细沙滩,回过身来,摇着尾巴,等待着他们。很明显,那只聪明的动物,对于荒无人迹的沙洲,不是那么生疏的。它伸长了脖子,昂着头,在不停地嗅着空气,似乎有些什么新鲜东西,使得它激动不安,焦躁地跑跳着。

    老林嫂先递给他一把铁锹,又递过来一个布包袱,拎在手里,几乎没有什么分量,原来是她叠的锡箔元宝。他诧异这烧化给亡灵的东西,带到沙洲上做什么用

    沙洲还和三十年前一样,繁盛茂密的树林,缠绕纠结的蔓藤,密不通风的杂草,似乎护卫着自己的秘密,连插足的空隙都不留。老林嫂打量了一回,终于寻找到一个什么记号,那条黑狗已经兴奋地跑在前头,她便招呼呆呆的于而龙:“走吧”

    “干什么”

    “给芦花上坟去”她安详而又平稳地说。

    哦老天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位回到家乡的游子,差一点两腿一软,晕倒在沙滩上。

    第五章7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晚了,他还来敲门。

    只听他轻轻地敲门,轻轻地问:“在屋吗”

    “你走吧你赶紧走吧”她咬咬牙,拒绝了他。

    “不让我进屋”他以不可违拗的坚定口气说。

    “我求求你让我安生吧”她朝门缝哀求,但喷进屋里一股浓烈的酒味。

    “开门,你快开门吧”他半点也不肯退让。

    “不行。”她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年三十啊

    “有人过来了,会瞧见我的。”

    她无可奈何,只得拔掉门闩,放他进到门里。只见他脸色瘦削阴森,眼窝也塌下去,因为半年多来,他在绝望里挣扎苦斗,大大地变样了。

    “给我点水喝吧嗓子眼都冒烟啦”

    “听说你们出了事啦,二龙也被打死在石湖里啦”

    他咕嘟咕嘟地喝下一大碗水,抹了抹嘴,还在喘着粗气。如今,一点斯文样子都不复存在了,那满脸的胡茬,那许久不剃的头发,那邋里邋遢的衣衫,活像个败退打散的丘八,或者说,更像个亡命流窜的土匪。除了那双眼睛,仍旧是多少年前,头一回在船舱里见到的那样,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外,其余,和那个使她钟情迷恋、陶醉爱慕的男子,已经毫无共同之处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她多少有点心疼,善良的女性,总是充满着对别人的同情心。

    他瞟了她一眼:“难为你惦着他,准备着像秦雪梅那样吊孝去吧于二龙这会儿活着比死还难受呢大腿肿得比斗还粗,伤口化了脓,一个劲儿淌血水,等着数日子啦”

    “那别人呢”

    他以一种第三者的超然姿态,评论着石湖支队,既不是悲观失望,也不是幸灾乐祸:“主力早撤得无影无踪,电台和上级领导机关也联系不上,完啦,结束啦,拉倒了”

    “你呐该怎么办呢”

    他环视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由于她丈夫新死,屋里办丧事的死亡味道和年节的吉庆气氛,不相调和地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古怪,有些别扭。于是他提议:“把灯吹了吧”

    她吓了一跳:“什么你不走了,今天晚上”

    “我往哪儿去”

    “不行,说什么你也得走。”

    “撵我吗”

    “不,我想了,除了堂堂正正,像人家正经夫妻似的一块过日子,再不能偷偷摸摸,跟鬼一样的见不得人了。”

    他想了想,赞同地说:“也是该这么办的时候了,那烂浮尸倒挺知趣,黄汤多了,竟会一头栽在水田里淹死。”他捏住她白生生的一双细嫩的手,摩挲着,感叹着:“我一想起你夜里让那个死鬼搂着”

    “怪我吗我有什么法子是心甘情愿的吗”她不无委屈地说,往事触动了旧情,由着他把自己揽过去,被他搂在怀里。正沉醉在昔日幸福的回忆里,想不到,他把油灯一口气吹灭了,多少年,他和她就这样来往的。

    她挣脱开他:“谁家这么早就熄灯睡觉大年三十晚上,都得作兴守岁的。”接着她擦根火柴,重又把灯点亮,而且埋怨他:“你不该喝酒”

    他按捺下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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