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流影_一百六十 天清怅饮魂不归,萧索难绝怜落蓬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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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六十 天清怅饮魂不归,萧索难绝怜落蓬 (第4/4页)

看见自己的父亲拔下**的发簪,要了**的性命,小苏乔立在门口,看见鲜血从**的嘴角溢出。故而,如非必要,苏乔不愿求助自己的父亲,他甘愿流浪,甚至痛恨苏神医那赖以自豪的医术医德。

    天绍青病重后,苏乔打破了常规,开始伏案苦读,午夜梦回,在睡梦中,又见到了那支发簪,见到了**染血的嘴角,忽然,他惊醒坐起,满颊浸汗。

    他想起自己改变初衷,为了救治天绍青,方才更将满腔希望寄托在这个无情无义的父亲身上,苏乔又开始了犹豫后悔,那时他的**也是重病染身,瘫在床榻,手脚不能自如,饱受痛苦煎熬,却被他的父亲杀死。

    当年父亲为了保全神医之名,为了不让重病的妻子破坏自己那医术不精的事实,情愿杀死自己妻子,难道如今还可以因为一个无法治愈的垂死病人,大发善心么?万一又像当年一般,亦杀死天绍青,或者以天绍青试药……

    苏乔不敢再深想下去,心中矛盾至极,苦恼、踌躇,让他反复踱步。

    人有私欲,自己的父亲就是最好的证明,苏乔无法忘记这些。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白白浪费大好青春,感到懊悔。他后悔那九年都在酒中游戏人生,以致如今对医术一知半解,面对她的伤痛,束手无策。

    随后的几日,未免杀手再次突袭,苏乔不再远行,而是上山采药,或留在铺内钻研医书,打算自行医治天绍青,不日初见成效,与时钟钰欢饮。

    奇的是,自那日后,再无人前来击杀苏乔,时钟钰探听到,路无齐那一帮杀手已经离开殷汇镇,赶赴濠州,料定杀手是有人指派,亦托付老师魏长清派人暗中保护苏乔,安排妥当后,她再不耽搁,就想与苏乔辞行,不料苏乔先一步辞行,欲携天绍青离开。

    再三斟酌过后,苏乔决定离开时钟钰的铺子,出外找寻可救之法,彻底治愈天绍青,虽然他的努力有些成效,但殷汇镇药材有限,一些罕见的药物很难找。

    苏乔决定亲自采摘药草,并且配方,另一方面,他也不相信这个世间只有一个神医,兴许他可以碰见另一个医术高超者。

    临走时,时钟钰塞给苏乔很多银子,并找来一辆木车,苏乔没有拒绝。这个时候,苏乔认为不是推拒的时候,况且时钟钰也说:“我也要走了,以后这间铺子就没有人了,不过你若是没有地方去,可以回到这里来。”

    天绍青躺在木车上,苏乔推着她,跋山采药,最后一次经过小四屋门前,已经无人出来迎接,苏乔知道,因为自己的关系,那个小四再也回不来了,不免心头悲酸,就连小四的妻室,也已命丧九泉。

    他每日推着天绍青,长途跋涉,白日她始终不说一句话,腿脚不能行走,每次带她寻找大夫,她都在想些什么呢?苏乔很想知道,可又怕触及她的伤心往事。

    有时候,走到半途,天绍青也会唤住苏乔,让他休息。

    苏乔只知道她与柳枫分开了,究竟为何分开,苏乔不便问。

    他辰时推车上山,寻找草药,晌午日头太烈,便与天绍青在路旁树荫下休息,晚上熬药看医书,天绍青也不打扰,由苏乔安排一间房,独自入睡。

    有时罕见的药草,在山里很少见,苏乔偶尔也进药铺抓药,碰到过不少人,但从未听说太尉寻人。

    每日听到的消息,无不是边疆大乱,哪位将军义士战死沙场,何人拼命等。

    行人匆匆往来,也无人刻意留意这对男女,大多看过一眼,产生一分好奇,也就是了。

    有一次,苏乔推着木车,走到一家药铺门口,将天绍青放在木车上,车辕旁竖着一面板塌,苏乔垫一床软棉被,使她倚靠板塌,斜躺着。

    苏乔抓了药,又恐怕天绍青腹中饥饿,便去一旁买饼。

    天绍青明亮的眼睛茫然四顾,头一会儿左倾,一会儿右斜,似乎听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在搜寻什么。

    药铺的老板娘今日第一次探望丈夫,走进店里的时候,看见天绍青目光直愣,立在门口,朝那边看了一眼,嘟喃道:“这姑娘的眼神怎的这般奇怪?”

    这话正被药铺老板听个正着,老板走过来看了天绍青一眼,收回目光道:“你不知道吗,眼睛瞎的人,是不喜欢别人说她眼瞎的。”

    那老板娘捂嘴惊呼,药铺老板立刻道:“小声点!”拉了自己的妻子一把,两人一道进铺。

    苏乔立在远处,将二人的话听见,心口犹如被人剜去了一块,低头看了看旁边的天绍青,犹豫着如何安慰她。

    天绍青却好像没有听见那对夫妇说话,头转向苏乔这边,一笑道:“小乔,是你么?”

    不知何时开始,她就这样称呼苏乔了,并将苏乔视作今生最好的朋友,苏乔心中十分清楚,然而对她的感情也很复杂。

    无论别人如何看不起瞎子,在苏乔眼中,她仍然像天仙一样美。

    在天绍青找到苏乔之前,赵铭希曾找来大夫,将天绍青眼睛医治过,虽然没有治好,但是天绍青的眼睛与正常人没有太大差别,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除非她动也不动,就在那里发呆,细看她的眼神,就会留意到端倪。

    苏乔非常感谢那个大夫。

    这样子,即使天绍青坐在那里,仍然像个仙女一样美丽。

    天绍青将苏乔当做最知心的朋友,所以称做‘小乔’,苏乔喜欢这个称呼,她这么叫他的时候,他觉得悦耳舒服,好听极了。

    躲得过旦夕,躲不过心痛。

    感情始终是一把杀人的刀子。

    苏乔不知道她和柳枫之间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是谁伤了她,天绍青始终没有告诉苏乔,苏乔也不打算问。

    但他始终好奇她如此模样,为何那柳枫不曾来看她,更不曾传出太尉李枫寻她一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乔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已经足够称得上是一个无情的人,从来不知道世上有一个比他更残忍无情的人,面对一个受伤害至深的瞎子,竟然无动于衷。

    苏乔看着天绍青,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苦痛的日日夜夜,他可谓亲眼目睹,在天绍青旁边蹲下,递给她一个饼,天绍青便会意地咀嚼起来。

    经过苏乔努力,亦兴许是那日遇到刺杀,意外摔了她一次,虽然经脉紊乱,骨骼重又松散,教她夜夜吃痛,然而苏乔随后便发觉,这正是治疗她手臂的契机,施针敷药,皇天不负有心人,天绍青笨拙的手臂终于有了起色。

    如今她可以自己吃东西,只是腿上被挑断了经脉,久不见好,不过苏乔有信心将她治好。

    天绍青一面吃饼,一面闷头沉思,忽然问苏乔:“如果我伤好的那一天,你打算到哪里去?还回时姑娘的店里?”

    苏乔呵呵一笑:“这个我暂时没想过,目前先治好你的伤再说!”怕天绍青又问自己,忙又道:“你知道我,天涯流浪儿一个,四海为家,是这样的了。”不管别人如何探问,他总是言辞遮掩,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家世。

    天绍青皱眉道:“我的手已经可以动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小乔!”

    苏乔不打算让她感谢自己,连忙转过话锋道:“对了,你伤好之后,有什么打算?”

    天绍青咬了一口饼,重拾决定道:“我打算——去找我爹!”

    苏乔说道:“你的眼睛还没有好,到时我送送你吧?”

    天绍青一阵感激:“谢谢你!”猛然头一低,沉声道:“但是我想,小乔你该回家了!”

    “家?”苏乔一愣。

    家在何方,两人不免同时深思起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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