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众建诸侯 (第2/2页)

议事殿外。

    等得百无聊赖的小虎子不住往殿内瞅，即便天气阴冷，他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

    不知是因为替殿内的那个男人感到紧张，还是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女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蓦地，小虎子似乎察觉了什么，朝四处一望，眼神最终定格在太庙的方向。

    “糊涂！我说忘了啥事儿，今日还没洒扫太庙！”

    他猛一拍额头，提起自己又白又胖的身躯就想往外跑

    但眼角先试探性看了看那些侍女的反应，见她们并未表现不满，这才敢撒开脚丫提速而去。

    天知道这凤仪宫里有没有胖子不得奔跑的规矩。

    地面传来微微的震颤。

    几个凤仪宫的侍女冷眼看着小虎子离去的身影，并未阻拦。

    ……

    赵存孝很快收拾好神态，再度淡定自若起来，也不解释刚才为何有那样的反应，对皇后道：

    “这推恩之计确实绝妙无解，老臣自叹弗如，可似乎有待完善的余地。

    “老臣之意，莫如以「飞辞」咨问尚书、中书、门下三省诸公，或许可得万全。”

    云黛眉看了一眼云翼。

    后者正怀疑人生般坐回原位，屡屡欲言又止，但却不好意思开口发问自己错在哪里。

    “爱卿所言有理，只是三省向来意见难得统一，甚至绝大多数时候背道而驰……”

    赵存孝道：“只是兼听则明而已，老臣也根本不指望推恩之策能得到一致赞同。”

    云黛眉颔首：“那么有劳赵尚书了，三省之内，向来以侍中庾公高瞻远瞩，本宫也想着重听听他的看法。”

    见皇后并不反对，赵存孝当即从怀里取出一叠纸质特别的信笺。

    写上同样的几句话后，不知用了何等能力，竟凭空让这些信笺熔作道道乌光一闪而逝。

    卧槽！这是啥？

    是我眼花了还是他开挂了？这个世界难道有超能力？

    颜子壹长大了嘴，前世的世界观发生崩塌，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

    “这是墨脉八品的特殊能力，名曰「飞辞」，能将口信隔空发送给指定的人。陛下久居深宫不曾了解也属正常。”

    赵存孝似乎注意到了皇帝的震惊。

    牛逼，魔法短信呗！

    颜子壹嘴角抽动，试图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神异。

    云黛眉像是这才想起还有个陛下在场，略带鄙夷道：

    “你是脑子病坏了么，飞辞都不记得了。真不敢相信这等惊艳之策能被你注意到。”

    颜子壹正想辩白，却马上被她又无情的补了一刀：

    “哦，说不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女人！你成功激怒了我，不装了摊牌了！

    颜子壹心头咆哮，脸上却若无其事：

    “确如赵……爱卿所言，此策虽妙，但尚需完善。”

    云黛眉“呵”了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举起那份奏折指着上面的字：

    “陛下若是有提出此策之人万分之一的才干，臣妾便感恩戴德了，竟然还想指责人家的漏洞？！

    “这样的大才字字如金，你说过的所有话恐怕也不及人家这区区两句份量重！”

    句句扎心。

    你拿着我写的想法来疯狂嘲讽我，你家里人知道么……

    颜子壹不理她，直视云翼：

    “方才大……秣陵侯所论固然精彩，可似乎忘了阐释何谓「弱其力」，何谓「奋其心」。”

    云翼豁然抬眼，瞳孔震颤，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皇后则转过头，仿佛压根不在乎他说些什么。

    赵存孝自顾自品茶，神色依旧淡然。

    颜子壹继续道：

    “诚如你所言，朝廷为羽州将士赐爵代赏有诸多好处，已堪称妙招。可最后依然没能跳出一个误区：众建诸侯，为谁所建？

    “为朝廷所建吗？那是徒增累赘和隐患。为羽州所建吗？那是让羽州彻底四分五裂。都不符合朝廷利益。

    “可诸位试想，若是为受封将士层层所建，会是怎样一番效果？

    “张三和李四受封男爵，却划在子爵王二的麾下为其效命。王五也是子爵，则要和王二一起在伯爵陈六的麾下效命。

    “若朝廷允许他们之间只可上下级直接调令，却不能越级管辖……”

    说着说着，颜子壹发现云翼已经又缓缓站起了身，死死盯住自己。

    赵存孝拂动茶水的手和不以为意的神情则陡然僵住，像是听入了神。

    怀念玩某个策略游戏的日子啊……

    颜子壹回想起前世了解到的奇葩西方分封制度，环视众人，似笑非笑，一句一顿：

    “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我部下的部下，不是我的部下。”

    “咔嚓”一声脆响，赵存孝再也拿不住手中的茶杯，任其掉落在地，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