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一梦_第六十一章 霍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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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霍疾 (第1/3页)

    黄水黄日蔽平原,呼风堕雨夜愁眠。

    飞泥挟卷折官道,暂栖人间鹧鸪天。

    “兰氏一门借兴隆寺之体鉢仪威,明修佛法,暗度陈仓,惑乱民视,混淆民听,终集万市男女,强污良民田舍,搜刮百姓财器,私化铜铁铸币。一致劳力归于佛门,田无人侍,商无人作,军无人入,子无人衍,何处竞邻邦。再致私控通货,假币泛滥,币值减半,遥控经济,聚敛家财,乱币终乱国。三致贿赂官将,官畏其势,将畏其财,翻云覆雨,兖然称霸,唯兰氏独大。终致民心压胜,神佛即兰,兰即神佛,不思有道,置圣主几何。如此人、财、军、思四脉并俱其手,佛口蛇心,磨灭道义,狼子野心,妄图天下,必成腹中重患。由此证据、证物、证人俱在,祈盼主上钦决,诛戮剿灭,锄兰氏一门以儆效尤,兼示天下。”

    伴着窗外滂沱大雨一刻不停的坠檐敲瓦,柴荣箭笔悬挥,愤慨疾书,不出半时,已将近日内亲察兰氏数罪,蔚然累字成篇。

    安歌通体读罢,顿觉酣畅淋漓,更觉后知后怕,“所以说,昨日你偷潜寺里,终于发觉那兰藉私藏铸币之事?”

    “从之前随常兴奔走押镖伊始,到每日在兰府行事,我便已察觉端倪。那日夜半,我偷化了两枚看似相同的大周通宝,一枚来自于兰氏酬薪,一枚来自聊邑刘府犒赏,待融化篦干沥渣,发觉良币之中,含铜量足为劣币五倍有余,由此,一个铜币在兰氏手中,便能幻化成五个铜币!”

    柴荣呈现少有的义愤填膺,隔窗直指对岸的塔上塔,“这还不算,更可怕的是,单一个兴隆寺,之中所藏铜器已富可敌城,若有千百个这般的兴隆寺和这般的兰氏勾连,一国根基再稳,终也难敌蠹虫啃噬。”

    “所以,你便趁兰藉准备今日纳娶松懈之时,前去探寻。怪不得我们在城中翻了个遍都寻不到你……可是你后夜潜入,日中还未脱身,”安歌挑着长入香鬓的英眉,牢牢抓起他的手腕,“莫不是被他们发现了?”

    “聪明鬼!先不提这个,你猜我还探听到什么?”

    “莫不是关于舒家村的事?”

    “哇,”柴荣双手抱在胸前,略歪着头,眼中流露出惊为天人的神思,“这下完了,我觉得以后在你面前没有秘密可言了。”

    “所以你别想在我面前隐瞒任何事。”安歌用力抽出柴荣交叉怀抱的一双大手,眼神中透着一股狠绝,“以后你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休想再蒙我唬我欺我瞒我骗我。”

    “你既已读懂我的心,便知道我死也不敢的。”柴荣揽玉入怀,用下颚轻蹭着安歌的发顶,惹得她羞痒地吐娇慢笑,“兰氏阴险毒辣、诡计多端已超想见。其实今日,离青一直不敢听我所言指证兰氏,正好兰氏在给舒家村送的rou汤之中加醉药被送粥的小沙弥看到,兰氏又告知那人舒家一带河道低浅、快去快回,离青才恍然他爷爷今年求助于兰藉筑修朽坝一事仍未见回响,知晓全族恐有大难,这才毅然倒戈,助我脱身。我们刚渡船到岸边,洪峰便也跟临,幸而舒家村为纪念小七过午不食,否则,不知多少人要在睡梦中被水夺走性命。”

    安歌喟然而叹,“谁能想到,顶着佛光普照、恩泽四方的豪门望族,剥掉道貌岸然的袈裟外衣,内里竟是盗匪泼皮,可恶丑陋、溃烂褴褛。”

    夜半时分,乌云依旧集结未散,安歌半睡半醒间翻身,发觉身侧之位已空,顿时惊醒,再无睡意,便连忙披衣举伞下地去寻。

    她见院门半开,便扒着头凑上前去,顺着门缝望见两个披蓑戴笠的男子,正互相协助着用木桶盥打井水,边忙碌边叨念着什么。

    “公子,井水虽被洪水污浊,好在我药箱里还有充裕的贯众,每次煮水之前放半片沉淀,水质便会恢复如初。”允中言语干净利落,音色也是充满爽朗朝气,“一会儿我会写好说明贴在水桶旁,这样就不怕有人误食脏水了。”

    “我明白,这么早叫你起来,还想同你商量一事,”柴荣这边似是忧心忡忡,“如今丘上人口众多,余粮恐怕只能维持几天,等到雨势小些,你随我到兖州府尹处,看看是否会有开仓放粮。”

    “现在整个地区一片汪洋,雨势未减,出行极为危险,我一个人去就可以,公子不必冒险,省的夫人知道,又该骂我了。”

    柴荣无可奈何地发笑,“就是为了不让她知晓,等她睡熟,我才同你商量。”

    “夫人!夫人!”背后两声疾呼突现,令正在全神贯注隔墙偷听的安歌差点把伞甩在地上。

    只见苏麻披散着长发,慌着神踩水跑来,“张琼他高热不退,一直说着胡话,我也找不到王先生……”

    柴荣已经提着水桶循声赶来,“安歌……”

    她冷淡地答复,“我去看看张琼。”

    允中快速拦住安歌的去路,“夫人,不知他所患何疾,您和其他人暂时不要靠前。”他转头边朝苏麻示意,边从袖口拽出一方白帕系于脑后,掩面遮住口鼻,“麻烦张夫人帮我把药箱取来,再把药箱中的白帕分发给众人,以防万一。”

    安歌回房之后,径直坐在藤椅上,怒气冲面,默默不语,手抵腮托着装作小寐。柴荣知道自己言行悖了安歌所愿,一时间不敢吱声,只得无所适从地坐在床边,半晌后,猜想着安歌似已入梦,便上前为她搭上一层薄毯,不料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扔到地上。

    “安歌,你别这样……”

    “虽然在兖州安逸这样久,你还是那个无所不能、三头六臂的柴荣,但我好像已经习惯被别人称作‘夫人’,已经退化成别人眼中的‘累赘’。”听到张琼屋门微弱开合声,安歌戴上口帕,拂手离去,“既然是‘累赘’,我便不再烦你。”

    “夫人不必担心。”允中用清水盥了手,方才取下面帕,才见笑意盈盈的面庞之上已是大汗淋漓,“张琼哥的腿被树枝刮了道深口,化脓才致高热,幸好不是伤寒,我为他多备几副药便好了。”

    安歌旋即也松了口气,“大灾之后有大疫,我父亲曾给我讲,他年轻时和契丹的一次对战,也是这样的大雨,敌军食了被动物尸首污染的水源,不出三天,全军覆没,皆不战而亡,如今想来仍旧恐怖。”

    “命运总是喜欢用这种偶然的方式来张扬它主宰的权力。”允中摇着头,鼓捣着药箱的手也停滞下来,似有无限遗憾沉滓泛起,“他昏迷时一直叫次翼jiejie的名字。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原来竟是世间这般难事,还是公子和夫人最幸运……”

    安歌尴尬地撇开眼前不愿提及的话题,“昨夜你一直为我们忙碌,快去补些觉罢。你如今可是这丘上老少性命的保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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