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万梦中_第十四章,高贵之人的义务,第二幕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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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高贵之人的义务,第二幕 (第2/2页)

有遍览万梦的资格?

    自己真的有替其他人作决定的资格吗?

    她为这些自我思索感到恶心,这从来都不是她会考虑的事,然而现在她烦躁的心在一步步膨胀,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的一切行动,一切选择都不是因她自己而起,更像是某些高于她的存在所给予的许可,就是那个存在决定了万梦中所有人的资格,决定了她能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能做到什么,做不到什么。她的身心,她的全部都拘束在那位存在所设置的牢笼里,只不过这个牢笼比其他人的要稍微宽敞一点儿而已。

    她头痛欲裂,匕首刺进大腿,疼痛让整个人一激灵。

    不去想这些。她打定主意,想做什么就去做,从来都是秉持着自己的善恶观,从来都是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她做任何事,只是因为她相信这样做是正确的,值得的,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混蛋资格。她把匕首擦干净,揣回衣袖中。

    资格也许能限制我做不了什么,但是限制不了我能做什么。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直到现在——

    “给我清醒一点!”

    眼镜男俯下身子冲过来,一只手死死扼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书朝着她的额头砸下来。希格莱特抬手抵挡,顺势一扭,书从眼镜男的手中飞了出去。她猜对方会立刻去争抢书,却没想到眼镜男已经红了眼,根本不去管书在半空中凌乱,趁她松懈的时机一击打出,一记上勾拳狠狠命中了她的下巴,上下颚猛撞带来的冲击让她几乎昏过去。她挣扎着想要反抗,抬眼却发现眼镜男跪在地上捂着眼睛嚎叫,原来是掉落的书不偏不倚砸在他的太阳xue旁。她感到很是好笑。

    “看出来了,你之前确实把我当成了拓荒者,多少给我还是保留了几分面子。”希格莱特喘着粗气,捂着腹部,不住地干呕。“额……小看你了,你的身手还是相当可以的,眼镜男先生。如果你没有拿着那本书,我恐怕还真对付不了你。”

    话虽如此,但论伤势似乎还是眼镜男这边更严重。原本全身被愤怒所驾驭,现在一松懈下来,全身的大小淤青都同时传来阵痛,疼得他倒吸凉气。左肩的旧伤口因为没能及时处理,开始化脓。他躺在地上,手覆盖着地上的书,再也不想动弹了。希格莱特看对方没有再打的意思,也彻底瘫下来。

    “认不清情况的人是你,女士。”眼镜男开口了,“这里没人愿意陪你玩危险的角色扮演游戏。你永远都不会作出像万梦中流传的拓荒者们那样的贡献,收手吧。你没有……”

    “没有资格。够了,我真不想再听见这两个字。”希格莱特打断他的话,“全是废话。资格是谁规定的?这样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比谁更有什么资格,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一些。你能看得见涤水河,我也看得见涤水河,你通过那本书来了解万梦,我通过自己的所知所见来了解万梦……资格限制不了我能做的事情,而且我做就要做到底,你不也是一样?”

    眼镜男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几分:“你难道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懒得知道。”她大笑着,“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从哪里找到的书,这都不是我在意的重点。不过我可以给你下个预言,你大概率会步那些拓荒者的后尘……”

    “什么胡话?!”

    “从你坚定不移地相信书的内容就可以看出来。”她说道,“不过你倒是还不像个书呆子。从书中获悉的内容在你添油加醋的想象下都变了味。很容易看出来,你很想通过书的指引来推断什么结论……”

    眼镜男的脸都憋得发紫。

    “啊!我猜猜,你在启点饮下的是‘绛紫’。对不对?那代表着‘诡逆之虑’,看来酒保的独特饮品确实能起到作用。”

    “你……!你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了解?”

    希格莱特稍微挺起身体,说道:“先生,你搞错了一点。也许我们跟大多数人相比,确实是多了一些不知从哪儿来的资格,我们在万梦中可以看到更多他们看不到的东西。但更多的资格从来都不是被赐予的,你想要了解什么,搞清楚什么,获悉真相的资格都是自己争取的——你难道认为没有那本书,你就与万梦背后的故事无缘吗?大错特错!并不是书给予了你一个普通人去追寻更多答案的资格,而是你已经拥有这个资格,才能有机会遇到那本书!我也一样,那些拓荒者也都一样!”

    “还试图说服我吗,女士?那你要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在说谎呢,你又有什么能做的来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眼镜男怒吼道。

    希格莱特不慌不忙地从衣服内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盛满了透明的液体。

    “那是……涤水河的水?!”眼镜男惊呼。

    她哼了一声,拔开瓶塞,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没有一丝犹豫。眼镜男真的没有料想她会这样做,吃惊地目不转睛看着她。希格莱特并没有其他反应,就好像那个瓶子里装的只是普通的水一样,喝下去可以解渴,仅此而已。

    “这足够了吗?”她扬起嘴角。

    过了不知道多久,眼镜男才开口回答:“你真是一个谜,女士。你真让人感到恐惧。”

    “听着,我们不如做一笔交易。”她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管你具体想要探明什么事情,现在的你还远远不够。我可以给你指出一个方向,那也是我所希望的——带着书,回到启点去。把书交给那里的酒保。”

    “哼?你不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我抹除,夺走书么?怎么就改变主意了呢?”

    “我肯定不会做亏本买卖。”她扬着下巴,“这也是我原本的打算——把书带到酒保那里,这自有我的道理。你也肯定不会吃亏,酒保多少会给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信息。如何?”

    “我为什么会有些担心呢?这怎么看都像是陷阱……只是需要我把书带到启点去,你的条件未免也太低了点。”

    “当然还有额外条件,而且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希格莱特的声音再一次沉到最低点,“忘记这五个字,‘第三拓荒者‘,绝对不能再向其他人提到这五个字,不然我会不惜任何代价毁掉所有你所珍视的事物来报复,我很享受被负面情绪驱使着行事的体验。”

    “无所谓。”眼镜男报之不屑。“但你也休想插手我的行动,女士。你还不值得其他人信赖。”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在涤水河的对岸,在花岸的正中心,突然传来摄动心魄的呐喊声。漫无边际,充斥着无奈、不甘的哭号,让人联想到失去孩子的母亲,跪在地上,仰天痛哭,绝望的心情像万梦的黑白二色一样侵蚀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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