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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易宁赶忙起床下楼,眼见客厅火炉盘坐着的都是左邻右舍的亲戚朋友,暗责自己喝酒误事啊。他出门抬头往后院望去阳光耀眼似夏日,杨父在布置杀猪场地,又是指挥又是搭手帮忙,忙得不可开交,闲暇之余看见杨易宁,冷嘲热讽道:“少爷,起床了啊。酒这个东西过资干嘛,年纪轻轻的干出问题都。”杨易宁摸摸脑袋,不敢与他的父亲对视,灰溜溜地返回客厅。 今日的天气有幸延续了昨日的艳阳。杨父的额头上冒出几颗汗珠,他指挥着一个高大敦实的中年人,他在后院上合适的位置横放一条长长的杀猪板凳儿。杨易宁认出了这个中年人是他的堂哥,他有着一个春暖花开的名字:杨立春。另外两人在砖石临时砌筑了一个灶台处用柴火生火,灶台上架着转满清水的一口大黑铁锅,灶台旁一高一低的板凳上固定了一张门板,门板上铺了透明塑料布,门板最低那头刚好处在大黑铁锅边缘之上。 柴火经骄阳的引诱不再矜持,逐渐燃烧自己,一点星火就燎原。诸事皆备,就等杀猪匠到达战场。杀猪匠顾名思义就是专业杀猪的职业人。每逢杀年猪的时季,杀猪匠忙得像一个陀螺,在每家每户来回旋转不停,手艺好的杀猪匠一天能亲手了结十多头肥猪的生命。 杨易宁从各种长辈口中听来,杀猪匠是极具传统色彩的职业,他们必须具备专业的杀猪技能,因为杀猪时选择杀口至关重要。杀口一定要选好,否则猪杀不死。按传统要一刀将猪毙命,诸事顺遂。如果杀猪匠手艺不好,不能一刀毙命。则不马上抽刀,在杀口内改换刀向,多杀两刀,共三刀,意为“连升三级”,化解了不吉。若杀猪匠手艺实在不尽人意,抽刀后,猪仍然未死,则改用木棍或竹片从原刀路径使劲捅猪至死。杀猪时放出的血,称为“二刀菜”。主人家焚烧蘸少许杀猪刀口的血的纸钱,称为“送猪上路的买路钱”。 没过多时,杀猪匠被杨父和五个帮忙按猪的人簇拥着来到杨易宁家的后院,杨易宁也紧随其后。杀猪匠一身酒气,精瘦黝黑的面部上只有眼睛发出微微亮光,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烟灰已积蓄了半支还没落入尘埃。他的头发油黑杂乱,看来最近根本没空打理自己。身上挂着黑色厚重的防水橡胶围裙,背上的背篓里装着各种工具,脚上踏着一双黑色水胶鞋。 杀猪匠环视了后院的布置,点了点头,放下背上的背篓,对杨父和几个帮忙的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可以把猪摁出来了。” 杨父打开猪圈的门后,几个年轻气壮的中年人翻过猪圈往猪大步奔去,气势仿佛翻过战场壕沟向敌人冲锋的战士。猪似乎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同时嘶吼咆哮。他们形成围攻之势逐渐将猪逼近一个死角,猪已无路可窜。霎时其中一人眼疾手快撑猪不备一把抓住猪的一只耳朵,另外一人也箭步一跨上手拧住猪的另外一只耳朵,两人合力把猪拖到猪圈门口,猪使劲摆头猪蹄抵着地面宁死也不出自己短暂生活过的圈子。后面的三人用力推着猪屁股也于事无补,其中杨立春看情势不对,手脚麻利地再次翻过猪圈,半蹲在猪圈门口往里伸手去抓猪耳朵,一只手抓了一只,对其他人喊道:“你们都去推,我在前面拉,只要把猪头拉出猪圈门,猪就出来了。”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也许是他长期按猪的经验所得。猪头露出猪圈门后,不再像之前的奋力抵抗,只是在做着无用挣扎,慢慢的出了猪圈,这样五个人也没有之前费力了,杨立春在前面拧着猪耳朵引导猪的方向,后面的人就轻拍猪的身体和屁股。 猪被领到杀猪板凳前,此时杀猪匠已从背篓拿出了刀具,手上比划着杀猪动作,对按猪的五个人说:“抬上去按住,开干。” 杨父则指挥杨易宁,赶紧去把准备的干净的不锈钢盆拿出来。杨易宁不敢耽误,赶紧回房端盆,盆是用来接杀猪放出的血的,这鲜血与酸菜煮汤,那可是道美味菜肴。大多数吃杀猪饭的人就是为了这道菜。 几人起势,一人拧耳朵抬猪头,一人抬前腿,一人抬身体躯干,一人抬后腿,一人提尾巴抬屁股,五人合作无间。杨立春喊着号子:“一二三,起。”一举合力把猪抬起横着压在杀猪板凳上,抬身体躯干和抬屁股的那两人用膝盖抵住猪,防止猪挣扎时滚落下板凳。猪被横压上板凳时歇力挣扎抵抗,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吼叫,逐渐身体的挣扎浮动越来越小,叫声却越来越尖。 猪的一切挣扎的动作被杀猪匠看在眼里。他右手提刀走向猪头,半蹲在猪头前,左手按住猪头,右手蓄势举起刀,是时候了,喊了声:“按住了。”右手往前一推刀就从猪的喉咙位置插了进去,插进去时猪停止了无望的叫唤,身体猛烈挣扎一阵后归为无声的平静,猪被一刀毙命。杨父指着猪头对杨易宁喊道:“赶紧把盆子拿过去接血。”杨易宁听到他父亲喊声才从刚才杀猪场景里反应过来,匆忙地把盆端过去靠近猪头时,被杀猪匠一下把盆夺了去,平静地对杨易宁说:“你离远点,不要溅到血在身上。”杨易宁谨慎地看了一眼杨父,杨父点了点头,他就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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