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情深_二十六 扫地出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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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扫地出门 (第1/5页)

    二十六扫地出门

    土改没收地主的土地、房产、农具、家具,就连好一点的日用品、衣服、被褥也在没收之列。有的地方残酷斗争打死打伤很多人。

    记得四八年冬季,一天晚上我们都睡觉了,忽然听到嘭嘭的敲门声,开门后进来七八个人,左臂上戴着白袖标,袖标上写有农会民兵的字样。他门将大人孩子撵到院子里,从屋里拣了几条旧被子几件旧衣服扔到院子里,他们在屋里翻检一番后,把所有的房门锁上,贴上封条,只留下厨房没封。然后扔下一句话:“你们扫地出门了。”

    大冬天一家人蜷缩在院子一个角落,身上盖着旧被子,大人们惊慌失措,一夜未眠。孩子们又冷又怕,大气不敢出。我浑身瑟瑟发抖,睁大眼睛看着天上稀疏的寒星,心里默默地问星星:“人之初,性本善吗?怎么不讲讲道理呀?前些天喇叭里还宣传李家德高望重,是大家学习的榜样,现在犯什么罪被扫地出门呢?”幼小的心灵里充满善与恶的疑问。

    熬到天明,母亲出门听说所有划成地主的家户都在一夜之间被扫地出门了。过了几天农会指使我们住到被飞机炸塌一间房子一面院墙的破院里。农会开始传唤审讯地主家主事的人。被叫去的人放回时个个被打得遍体鳞伤,一瘸一拐,有的是爬回家的。嫂子劝母亲到农村亲戚家躲一躲,母亲看到被打人的惨状,心里着实害怕。

    母亲的姥姥家离城里三十多里地,二舅三舅在贫农协会,几个舅舅都十分疼爱她,住在那儿保险稳妥。在嫂子催促下,母亲拿一个小包袱,哥哥拉着我趁夜色赶往农村,一路上我走一会儿,哥哥背我一会儿。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离老舅家还有十来里地,母亲说:“铭,你现在赶快回家,一路紧赶,天亮时能回到城里。千万别让人注意上了。”哥哥说:“荒郊野外没有人烟,黑天半夜我不把你们送到村口怎么能放心呢?”母亲说:“天亮时你回不到家,被人发现是要被抓被打的呀!我们慢慢走,天亮时能到村里。”哥哥说:“天这么黑,我不放心。”母亲催促哥哥赶快往回返,哥哥还在迟疑,母亲说:“你如果不往回走,我就不往前走了。”哥哥拗不过母亲,只得往回赶。当时我七岁,第一次在漆黑的夜里走这么长的路,实在又累又怕。看不清路,母亲拉着我凭着感觉在土路上磕磕绊绊走着。一路上我竖着耳朵,努力辨别旷野中的声音。偶尔有风吹草动,心就提到嗓子眼儿一样。害怕有野兽出没,害怕突然窜出歹人。求生的本能使我们不顾一切拼命往前赶。

    天蒙蒙亮时我们到了老舅家。老舅对我们很亲热,照顾周到,街坊四邻也都热情友善,村里民风淳朴。半个月之后的一天,老舅的儿子到城里为他媳妇买药,碰见哥哥搀着嫂子从医院出来,说嫂子患贫血症,在家突然晕倒两次,并嘱咐他不要告诉我母亲。回村后他告诉老舅见到我哥哥的事。被母亲听见了,她想:“儿媳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担负着繁重的家务劳动,饭食尽让孩子和小姑。她不容易呀,她病倒可不行!”于是她不顾老舅的劝阻,要回家。

    吃完晚饭趁着夜幕的掩护,老舅推着木轮小车,车上放着小米、玉米面、南瓜、花生、红薯、大蒜。我也坐在车上,三十多里地我觉得漫长。四野寂静,只有木轮车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和刷刷的脚步声。一路紧赶慢赶五更天到了城里家中。老舅对我母亲、哥嫂、jiejie们安慰几句,连口水也没喝,怕人看见赶快就返回去了。他送给的粮食、蔬菜、水果,我们都很稀罕,真是雪中送炭,母亲让嫂子卧床休息,她包揽全部家务,jiejie们帮着看孩子。调养一段时间后,嫂子的病慢慢好转。

    二十七生死母子

    农会中有人为了多分财物,于是又掀起斗地主**。让地主分子戴上白纸糊的高帽子排着队游街,押着他们,让他们一边走一边敲着手里的破铜锣,破脸盆。不时有民兵喊口号:“打倒地主!没收地主一切财产!分给穷人!”我们家几代人和睦乡里,从世代书香到新政权树立的楷模,幸免被揪去游街。

    农会想从地主身上榨出钱财,斗争越来越残酷。关帝庙是农会所在地。常常提审富农地主乡绅,威逼吊打,被打的人有受刑不过的,就胡乱指房上地下藏着什么什么。于是民兵到他们家挖地三尺,寻找金银财宝,掘地的人往往累得呼哧乱喘一身臭汗却空手而归,于是屈打成招的人,又遭到更残忍的吊打。

    有一天晚饭后一个外号叫麻杆的民兵来到我家对哥哥说:“到农会走一趟。”一刹那母亲和嫂子的心都悬了起来。我们眼巴巴等了两个小时不见哥哥回来,母亲实在不放心,一溜小跑到关帝庙(农会所在地)。

    关帝庙年久失修,泥塑神像已经斑斑剥剥,庙前不知道曾经是谁家的场院,有一间马棚,棚子里有两个破凳子,一条长凳,墙上挂着鞭子,地上扔着两根木棒,房梁上吊挂着一个绳索。场院另有一间土房,土房里灯光昏暗,一张桌子上胡乱地放着吃剩的馒头、窝头、纸、笔、壶、几个碗。

    母亲一走进大门就看见哥哥躺在院子里,她急匆匆扑到他的身边,看到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着,裤子破了,腿上流着血。一条腿不能动。母亲呼唤着哥哥的名字,扶他坐起来。麻杆和另外两个民兵从屋里走出来,母亲央求他们放哥哥回家。麻杆恶狠狠地说:“交不出内财别想让放人。”母亲说:“家里我主事,有什么事问我,我留在这儿,把我儿子放回去。”哥哥一改往日的恭敬,生硬地对母亲说:“你知道什么!少罗嗦,赶快回去。”母亲看看坐在地上不能动满脸痛苦的儿子,她没有动,要和儿子有难同当

    二十八惨绝人寰

    麻杆家住在城里西门口,他父亲临终时把二十多亩地和一进两套院的房子平分给他和他哥哥。他哥哥勤俭持家,日子过得不错;麻杆没人管教,吸大烟,并很快吸毒成瘾,还混上一个吸毒的女人,土地房产逐渐卖光。他和那个女人住在别人废弃的地窖里,他经常半夜出去偷鸡摸狗换点烟土,到窖里与那个女人一同吸食。白天吃饭时间便到街坊门前讨要。如果不给,他就直挺挺躺在人家大门口耍赖。他瘦得皮包骨头,个子又高,人送外号“麻杆”。土改前他已经一无所有,绝对的贫农。他哥哥则划成富农。

    麻杆看着在危难关头继母子这样临危不惧肝胆与共,他说:“交出你家的内财,就把娘俩都放了。”母亲辩解道:“我公公去世早,丈夫也去世,孤儿寡母确实没有什么积攒。”麻杆打断母亲的话:“土地房子明摆着,那是浮财。少废话,不打不出血(血在这儿指钱),吊起来。”

    他们让母亲站在凳子上,梁上挂着一根沾满血污的绳子,那是不知吊打过多少人的绳子。他们把母亲双手捆起来,然后把凳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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