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下的见证 (第3/3页)
你要走了吗?什么时候,去哪?”
“去别的地方读书啊,爸妈也要换地方工作。他们说那里有好发展,以后日子会过得更好,这里落后,还是搬走比较好。至于什么时候走,也许是半个月之后吧?我看见mama已经联系搬家公司咯。”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吗?”男孩想了想,又看着面前的黑影有些出神,他不大习惯跟非同龄人说话,“我觉得有点舍不得吧,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总感觉这里才是最好的。这里有我的朋友,有我喜欢的老师,也有海。” “海?” “有海的地方才有沙滩,有沙滩的地方就有朋友。离开这片海,我就没有地方玩沙筑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女大笑着。 “笑什么嘛!” “哈哈哈……抱歉噢,哈哈哈……” “那个,你能教我怎么吹吗?”男孩对手心里这个叫“埙”的东西产生了别样的悸动。 “可以哟!” “能教我你刚刚吹的那首曲子吗?” “当然可以!” 两人不知道又聊了什么,然后一起走近那座沙堡细细端详。乌云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圆圆的月亮终于能露出漂亮的脸蛋。今夜的月光是那么的明亮,给这海面刷上银白色的光辉,如同白昼时一般波光粼粼,亮得刺眼。插在沙堡的那支小旗也不甘示弱,颜料上的金粉闪着光,是皇室宣示自己的主权吗?但还不够。他多么想看清女孩的脸,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没有在听噢!”男孩发现她一直在神游。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 香气,迷人的香气。香气里还有动人的笑意。此后,每天晚上男孩都会来海边和少女见面。他们看着海,晒着月光,聊着天,吹着埙。大海的脾气不太好,最近海域也封闭了,但他还会悄悄溜进来,因为少女也一定在这里等着他。 斗转星移,涨潮线也在不断逼近,终于,海浪淹没沙堡的这天到了,男孩却没有特别的伤心。他抬头望见近乎刺目的月光,笑了一笑。 呜——呜——他吹响了手里的埙。 没过多久,男孩登上了远去的列车,跟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告别,也跟这片他所热爱的沙滩告别,还有跟这位新认识的女孩告别。他走时,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鸡蛋形状的东西。 哗啦——哗啦——海浪仍旧在拍打,涨潮、退潮、涨潮、退潮,一切如旧。 现在是第几年的春天呢? 这天晚上,风很大,月亮也很皎洁。海浪卷着粗糙的泡泡,裹挟着细碎的朽木和纱絮,在涨潮线前画上一条又一条黑线。 呜——呜——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坐在涨潮线上,挨着那块标示的木牌,吹着手里的乐器。他的头发很长,却没有扎起来,任由它在风中飘散。他披着厚重的风衣,里面是洁白的衬衫和干净的牛仔裤。海浪一来一回浸湿他的衣衫,木块和其他杂物撞击缠绕他的皮靴,他却跟没看到似的,自顾自吹着手里的乐器。呜——呜—— 这时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哥哥,你在干什么呀?”她问道。 乐声结束得恰到好处。 “我在看海噢。”少年没有望她,只是看着不断涌来的海浪。 “我也喜欢海噢!” “哈哈,是吗?” “可惜我要走啦,以后也见不到这片海啦!” 他听到这里,深呼吸一口气,换了个姿势坐着。 “没关系噢,海一直在这里。” “可是我走后,也玩不了沙筑了哟。” 少年转过头去,看着面前这天真无邪的面庞,虽然昏暗得看不清脸,但他似乎是笑了笑。 “那边的沙堡,是你垒得噢?很好看呀!” “真的吗,谢谢你哦……对了,哥哥,你吹的是什么呀?” “这个吗,这个叫埙,很久之前,一个jiejie教我吹的。”他把手里的小玩意递了过去,却也在这时感受到它是何等的沉重,“你想学吹曲子吗,我可以教你噢,也是那个jiejie教我的。” “好呀好呀,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咯咯地笑着。 “那你要听好咯,这首曲子叫《月下的见证》,关于它还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噢……” 一个巨大的浪打湿了少年的上衣,但也似乎冲上来了什么东西。他捡起了脚边的那件什么东西。啊,原来是一面小旗,虽然有些许破碎和霉烂,但红布上那月亮符号,散发着夺目的银辉。 他笑了,再次吹响手中的埙。婉转的乐声穿过海浪,传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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