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集_第六章 雨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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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雨夜 (第2/8页)

子酒这种码头苦力才会买的酒呢?那么原因就只有——他身上没钱了。而且你看,我们聊了这么久,可怜这位先生却还在杵在前台等他那一杯杜松子酒——为啥?明明可以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坐下来等酒保弄好之后端上来的,但他没有。他就这么一直杵着,还尴尬得敲食指摸下巴。哎,在那等磨磨蹭蹭的酒保做事,不就是为了省那么几个小费嘛!

    “下面我们来分析下他怎么如此落魄,你说,正常人会遇上什么事才会让他急着用钱?”卡尔饶有兴味地看着少年问道。

    “呃……家里人得重病?”

    “我刚说过,他在医院干得不错,钱也不少。”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位医生除了小有积蓄之外,还完全有能力给他的家人开后门。

    “赌钱了?”

    “他没这么蠢。”

    “投资失败了?”

    “差一点。”

    “借钱投资?”

    “对!”卡尔笑了,他舒服地抽了一口烟,挤着眉毛缓缓说道,“之前的报纸你看了吗,我记得是在,呃——上个月二十二号头版第三板块上面有写——‘欺诈师莱文森特被捕,愤怒群众掏枪将其打死’,多吓人的标题啊。”他的记忆力一向好得吓人。

    “那钱是拿不回来了吧?”

    “是啊,啊哈,收益15%的所谓国债,还说什么‘稳赚不赔’,真有这好事别人为啥要找你一起玩?还不是把人当冤大头么。可惜这位先生就是那只被人耍了的‘大水鱼’。他发现一大笔钱打水漂了之后就慌了神,债台高筑的恐惧压倒了他,老实说,他没有表演‘空中飞人’都算他心态好了。最终,他不得不放下高薪工作者那鼻孔朝天的高傲和所谓尊严,竭尽所能搞钱去了。

    “今天是饭店的发薪日,医院的通常在月初。但我相信,两边的钱对于他来说都是杯水车薪。看他身上穿的那件大衣嘛,不仅是硬质呢绒还明显不合身,和他的身份不符啊!看来他是实在没啥办法了。好在我能看出他还没成家立室,某种角度来说还解放了世界上某个可怜女人和某个未出生的孩子呢!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位可怜的先生还鬼迷心窍,他拿到薪水后第一时间不是去还钱,而是去赌钱——他就是我所说的那些信奉一些虚无缥缈的神秘力量,并且妄图这种玄学般的力量能偏偏选中自己,继而东山再起的可怜人。酒店下班时间是晚上八点,这位先生拿到钱后立马就跑去几公里之外的某个地方,他裤子上还沾着个苍耳,让我们想想这附近哪里有苍耳呢?你应该也猜到这是哪了,是的,卡旺俱乐部,就是我们前两天去过的那里。他进去了之后,还在买几号马之间徘徊了好久,最后还溜进了马厩里面妄图看出些什么来——这是我通过他身上那股草腥味和sao味判断的。我敢肯定,他最后买的一定是四号马。因为他拿出钱包的时候我瞄到了里面的酒红色票据。”

    “那不就跟我们之前买的一样嘛!”雷艾尔脱口而出。

    “是啊,那天是你突然拉我去来着。”

    “我那时是要帮人买来着,然后自己也买了。”

    “我也买了几百注……早知道应该省下钱来买一把新枪的。”卡尔似乎很惋惜。

    “毕竟赌博的氛围太让人上头了嘛。”

    “没有跑马赛的时候呢,俱乐部是九点钟关门,雨是八点半左右开始下的。这先生算是奢侈了一把,居然在雨中叫了马车,轱辘轱辘地从几公里外跑回来,这都是因为他身上没带伞。也是嘛,谁能想到大冬天的还会下这样的滂沱大雨呢。可这一下,他真的就没钱了。

    “噢,噢——你看啊,真上来杜松子酒了。他给小费了,三、四……哇,他给了几个先令,好碎啊,应该是坐车的找零。嘿,那酒保也没说什么,不过照理说他能拿到一两个便士的。我要去叫他……噢,他还在向酒保打听什么,可以再等下,不过偷听别人的谈话不是什么好选择。

    “那我最后要说的便是最重要的一环,因为这一条我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正如我一直以来所教你的,实证要比天马行空来得更有说服力——”

    “是什么?”少年凑近了,他的眼睛里燃起了一把火。卡尔盯着这双眼睛,他感到心底里有什么也被点燃了,他回想起了十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眼睛里燃烧着希望之火的小子在向老师请教。于是,他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其实是我刚刚去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了他,然后闲聊的时候跟他掰扯了老久。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其实我啥也没看出来。”

    他哈哈大笑,抓起雷艾尔面前的那一杯也一饮而尽,然后朝那位绅士招手:

    “哎,诺里斯先生,也过来这边喝嘛!”

    ……

    酒局就是随性放肆又快乐的,何况是三个自来熟的大男人坐一桌呢。借着酒劲,他们无所不聊,从女人聊到政局,又从香烟聊到性癖,但也难怪,男人的话题莫过于此。有时候要结下简单的一面之缘就是这么简单,虽说都是心照不宣的所谓“酒rou朋友”,但至少在这一刻,那种乱性的友谊是实在的。喝到半夜的时候,这三个酒鬼就肩并肩走在道上准备去下一场继续放情纵乐,连滴着水的伞把衣服都打湿了都浑然不觉。

    从主街的新胜利路拐入便是沃顿公爵大街,再往右走就是沃顿公爵后街,这边是安静的住宅街。夜深了,两边高大气派的别墅也融进了黑夜的静谧之中,只有一两家紧闭着的窗户里还透着微光。三人的脚步声融进了雨夜之中,卡尔嘴里还哼着不知哪听来的****。

    “呜哇——”

    一声尖叫刺破了冰冷潮湿的空气,紧接着传来了两声沉闷的枪响。三个人瞬间酒醒。

    “现在几点了?”卡尔立马朝雷艾尔问道。

    “半夜零点零二分。”

    “那栋,我记着了!”卡尔往远处一栋房子一指,腿上开始跑起来。诺里斯干脆把雨伞一扔,迈开步子冲在了最前面。这时,出事的那个房间传来“砰”的一声高响,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叫喊声。他们跑到房子下才发现那是后门,几栋房子也是连接构造,就连坪地也是有栅栏上锁的。时不待人,三人赶紧绕一大圈来到了那栋出事的房子门前,诺里斯拼尽全力拍着门高喊:“我是医生,你们这发生了什么吗!”

    卡尔来得最晚,他也用力拍几下门,耳朵贴在了大门上听着。

    “有电话挂断的声音,噢,有人来应门了——米切尔,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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