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慧眼识宝 (第3/3页)

横议，其渊博的学识和惊人的妙语紧紧地吸引着在坐的人们。他从理论上充分肯定本厂提出的工艺改革方案，并在一些改革环节上提出自己的补充意见。他对在座的工艺改革参加者们表示热情的赞扬和鼓励，希望大家积极投入未来的方案实施战役，预祝大家改革成功。

    总工程师的讲话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任重远圆满完成实地考察的任务，但他还不想马上就走，声言要同刘忠才单独谈淡话。曾有为厂长表示赞同，随即宣布解散接待队伍，自己也跟着踱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剩下一老一壮两位科技志士。

    老工程师又一次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眼前这位新结识的伙伴。质朴敦厚的壮年汉子，一旦单独面对声望赫赫的专家学者，刚才担任讲解员时那镇静自若的神态即刻不翼而飞，显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来。

    任重远身上没有丝毫的权威或长者的架子，他亲切地招呼刘忠才同自己坐在墙边一张长椅上，两人促膝谈心。

    “忠才同志，你几岁了？”

    “虚龄三十五。”

    “年轻有为嘛！能搞出这个工艺改革方案，真不容易呀！”

    “任总过奖了！我是断断续续搞了七、八年实验室试验，才摸索出一些工艺规律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的方案会出成果的！”

    “我也这么想，通过科学实验得出的结论总不会错的。”

    “忠才同志，听说你高中都没读毕业，一直在厂里当个普通工人，是吗？”

    “是的。高中只读了两年，家庭出现困难，需要我挣钱扶养弟妹，只好中途停学出来打工。”

    “深山育大树，磨难炼人才。事情往往是这样的，你是自学成才呀！”

    “任总见笑了。我可称不上人才！”

    “不。你主持执笔的这份工艺改革方案，虽说是集体创造，其实是你个人的单独发明成果，而且称得上是篇很好的科研论文；你刚才对粉煤灰砖生产工艺的精辟介绍，不亚于正规理工科大学高才生的论文答辫。依我的眼光看，你的文化程度和知识水平，即使同六十年代初期的科班毕业生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不，任总过奖了，我的水平差远啦！”

    “相信科学的人应该说实话。忠才同志，你别太谦虚了。告诉我，你是怎么爱上科学研究的？”

    “怎么说呢？说实话吧！早年，是母校一位高中班主任老师的启蒙教育，给我心头埋下了当科学家的理想；进厂当工人后，眼看新产品车间不景气的局面，国家在这里投下一百多万元资金，发挥不了作用；电厂堆积如山的工业废渣处理不掉，污染美好的河山。严酷的现实刺激了我的良知，就利用在化验室工作的机会，自立课题，投入粉煤灰砖工艺改革的科学试验。可惜，****十年是非颠倒，为了建议和申请摘革新做实验，三次受到政治运动的冲击，有力使不出，只好一个人在暗底里偷偷地用功。……”

    “好一位报国之士！想不到，你这位普通工人，同我的经历如此相似，同我的思想不谋而合。我问你，平时，你都读了些什么书？”

    “进厂之初，工间业佘，化了两年，读完高中课程，六五年高考试题自我测验，由母校班主任老师批卷，数理化三科离满分差了四分；以后，自学高等数学、普通物理学、无机化学、分析化学、机械制图、材料力学、砖瓦工艺学、硅酸盐工艺学；平时，新华书店里一见到有建材方面的学术著作，就要化钱去买，图书馆也经常去，邮局里还订了二份科技杂志。”

    “书读得真不少！难怪你的基础那么扎实，知识那么深厚，能写出高水平的工艺方案来。”

    “不瞒任总，书是读的不少，但是，受客观条件限制，我知道自己的知识面狭窄得很，按目前的水平，我还只能解决一些生产实践中的技术问题，要让我搞科学研究和发明创造，那是力所不及的。”

    “好嘛，你倒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刚才说过，科学研究和发明创造也不是高不可攀的东西，多方面学习，打好学科基础，慢慢创造条件吧。告诉你，我已经有个设想，等你的工艺改革方案实施并取得成效后，把你那篇方案材料加以修改和润色，推荐给硅酸盐专业杂志去发表。我帮你开开路，往后，你大着胆子前进就是啦。”

    “谢谢老师的好意！”

    “忠才，咱们俩一回生二回熟。我家住在江滨北路十一幢二楼一室，你有空请来玩玩。我那里有的是书，你尽可以挑着读，在学问上和工作上有些什么想法，可以互相交流交流。”

    “感谢老师的关怀，学生一定到贵府请教！”

    “唔，哈哈哈哈，拜师学艺求知若渴呀！好吧，我就收下你这个学子啦！”

    “……”

    疾风知劲草，伯乐识骏驹。志趣投合相见恨晚，一席倾谈，使任重远碰到了知己，刘忠才幸会了良师。

    时近中午，任总工程师要走了。厂长曾有为和刚从市里办事回厂的党委书记汤炳权前来送行。

    任重远曾在局里召开的几次处局级干部会议上见过汤书记的面，算是熟人了。他握着汤书记的手，随意地赞叹说：“汤书记，你们这个厂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你们那个新产品工艺改革大有希望！”

    汤炳权表面尊重内心漠视，答话隐含骨头：“任总，弊脚小厂能得到你的称赞，可不简单哟！不过，我们这个工艺改革非同小可，关系到新产品的前途命运，你老人家这个胸脯可不好拍吧！”

    “凭科学办事嘛。你放心吧，只要有科学依据，我就挺起胸脯来拍！”任重远满意地告别主人。

    北京牌小吉普车载着这位稀客驶离厂门。

    任重远回局以后，化了一个下午，仔细审看了刘忠才申报方案的附件设计图纸。第二天，他就主持召开方案审议会议。

    市属砖瓦厂的参会代表曾有为和刘忠才详细汇报了粉煤灰砖工艺改革设计方案后，局技术管理处的工程技术人员进行了集体讨论。由于方案有理有据，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具备充分的说服力，加之局总工程师亲赴现场视察，作出详实发言，全力赞同。故而，会议上几乎没遇到任何反议或难题，只是在一些具体环节上吸收了与会者发表的合理意见，进行适当的补充和修改，最后，全体一致审议通过。

    任重远很快便代表局技术管理处在方案送审报告上签署审议意见，并高瞻远瞩地作出将项目资金从原设计预算的二十四万元增补到三十二万元，为新生产线的建设提供进一步改进的佘地。

    没等到局长布置的期限，任总工程师在接受此项任务的第三天便完成了技术审议工作。关局长接到总工程师的审议意见后，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签下“同意”二字，并立即责成局生产计划处和财务处执行签办手续，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