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致仕回乡 (第2/2页)
毫无瑕疵的身体的热爱。 上官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半点不知收敛的静妃,似乎看见在另一个差不多同样年轻的身体上,那一道道形态狰狞可怖的伤疤。 就在两年前,那具年轻的身体上才添了新的伤痕,伤痛还在折磨人,但是关于这件惨案的奏折,烜帝怕是还没读完便把它丢在了一边。 “爱卿?”夏侯烜发现上官策的神情有些异样,低声唤道。 “是,陛下。”上官策说着迈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了御花园的小道上,太监和宫女则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敢随意上前打扰。 静妃烦躁地往外走了几步,闻言又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她回头又朝夏侯烜和上官策二人离去的方向望去,不由得恶狠狠地跺了跺脚。 夏侯烜自顾自地往前走,上官策则一言不发地紧随其后。 突然,夏侯烜停住脚步,低低长叹一声,道:“上官爱卿啊,转眼又是一年秋深,你看这御花园,明明两月前还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来着,今日却已是残花败叶,真是时光如利刃啊,半点儿也不留情。” “陛下,老臣看到的却是新旧交替,硕果盈丰的一番景象。就算一时落叶凋敝,那也是归返大地,润泽后代,可谓得其所哉。” “哦?你这见解倒是颇有新意。如果人人都能够这么想,这天下也就没有那许多伤秋怀离之作了。”夏侯烜轻笑一声,复又抬步。 “陛下,老臣所言并不新鲜,不过是承袭古来圣贤的教诲罢了。子于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天地万物,生生不息,自有其来处,自有其去所,故臣更愿顺应这更迭往复的自然之律。” “爱卿此言甚好。”夏侯烜轻叹一声,转眸盯紧上官策,复又道:“朕明白爱卿的意思,更迭往复,你是说朕也该走到这一步了吧!” “陛下!普天之下无不是陛下的臣民,后继来者更是陛下的血脉,陛下的荣耀与威严承自先皇,下托黎民百姓,必有千秋万代的传承。” “至尊的荣威。上官爱卿啊,你倒是说说看,至尊的荣威难道也换不来一个青春永驻?至尊的荣威也敌不过一个生老病死么?” “生老病死乃是天数,亘古不变,然而至尊荣威却是人力,恕臣斗胆一言,以人力对敌天数,臣愚以为此举颇为不智。”上官策道。 “上官策!你还真敢说!” “臣问心无愧。”
夏侯烜点点头,缓缓收回目光,好半晌,他才又开了口,道:“罢了,今日不谈这些,今日朕召你来,是为了你的事情。” “臣的事情?”上官策不解。 “爱卿啊,近几年来,你几次三番上表要求致仕回乡,朕都没有应允,实在是因为国事纷杂,朕离不开你这个肱股之臣啊。” “承蒙陛下错爱,老臣心中惶恐。” 夏侯烜摆摆手,又道:“登基以来,朕看天下昌平,边关安定,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朕心中也是倍感欣慰。因而想到爱卿你,多年来为了国事cao劳,以花甲之躯四处奔波,少了晚年静修的乐趣,实在于心不安。所以,朕近日才打定了主意,准你致仕回乡,即日启程。” 上官策一愣,但立即镇定下心神,深深作了作揖:“承蒙陛下如此眷顾,老臣惶恐至极。致仕回乡是老臣多年来的心愿,今日得陛下降下大恩,许微臣了此心愿,魏晨感激涕零,陛下,万岁万万岁。” 夏侯烜双手扶住上官策,“爱卿太谦了,你这一去,朕实在不舍,只是朕再不舍,也不好一再违逆爱卿的心愿,望爱卿此去好自为之。” 上官策微微颤抖着声音答道:“微臣明白。” “好了,如此朕就不多留爱卿了。爱卿只需将兵部事宜做个交接,即可择吉日启程,到时候,朕就不亲自去送了,以免徒增伤感。” “微臣告退。” 夜色朦胧,已是宵禁时分,幽暗的路上,一行人手里提着一只白色的风灯,行走间行云流水,衣袍在夜风中飘荡,却不沾地面分毫,仿佛黑夜里吞噬人心的强大妖物踏着黑雾借一段人间路,锦衣夜行。 绾婳在车里睡得正香,谁知身体突然腾空,瞬间的不安让她下意识地搂住了那人,夏侯彻只觉颈间一紧,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地抱着绾婳走了进去。 待那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一众侍卫当即以为自己是不是瞎了。 白竺早已在房门口来回踱走了无数遍,可见人仍旧迟迟不回,小嘴就差撅到天上去了,居然将她单独留在府中,看着门口干着急。 正懊恼间,白竺突然听到从走廊那头传来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喜,兴奋地转过身,开口的话却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呆住了。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门口进来两人,俊男美女,甚是养眼,白竺还来不及回神行礼,夏侯彻便绕过她径直走了过去,白竺一愣,转头一瞬间,迎面便看到一扇的碧玉屏风挡在那儿,是那种纯粹的翠绿色,精灵剔透,没有任何雕刻,仅依靠天然的纹路为饰却美得惊人。 白竺愣愣地跟着他们,脚下是柔软的手工织毯,头顶的白色琉璃灯在火光下折射着跳跃的光,一缕缕安静掠过,莫名地有些诡异。 那是谁?王爷为何要将别的女子带入颐閤居? 白竺微微拧眉,她很确信自己方才没有看错,王爷怀中酣睡的女子分明不是自己的主子,可眉目间那一抹熟悉的神韵又该做何解释? “出去。”夏侯彻将绾婳放到床上,轻轻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看了处于呆愣状态的白竺一眼,他的话总是简明扼要,直击要点。 然后,白竺便像是受了蛊惑,机械般地走了出去,卫玠发现自家爷周身的杀气,以rou眼看不见的速度消失了,屋内的温度似有回暖。 这简直就是—— 卫玠张嘴欲说什么,可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夏侯彻脸色不善地开口赶人了,“还不走,这是要本王亲自送你一程?” “属下......属下这就走!”卫玠很想留下来看热闹,可是...... 他不敢呀! “吵醒你了?”感受到怀里射来的一道目光,夏侯彻微蹙了蹙眉。 绾婳正想着要怎么开口,才会不那么生硬见外,就见某人下颚轻抬,傲慢地睨了她一眼,说道:“如果你是想向本王道谢,那就不必了,本王不接受没有诚意的道谢,也不接受没有必要的道谢。” 我也没说是要道谢的呀? 绾婳看着夏侯彻,顿了顿,“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夏侯彻直接,她也只好直接一些。 “不怕本王卖了你?”夏侯彻闻言微微靠后,一脸不悦地看着她,暗道这女人的防备心也未免太小了些,倘若今日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她也会这般轻易地答应别人的要求?一想到暗夜冥还有他那句“对小娘子关爱有加”,他就不禁一阵烦躁,那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你就是真把我卖了,也卖不到几个钱,你不傻,不至于费这功夫。”绾婳轻轻坐起身,静静地看着夏侯彻,似乎并不受他的话影响。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