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录之烽烟起_章11 敖烬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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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11 敖烬 (第1/2页)

    敖烬自梦中醒来,满心恐惧。那是只有火与剑的梦,天空中翻卷的不是云霞,而是熊熊不熄的腾腾烈焰;双足所踏的并非大地,他感到脚心传来的锥心之痛,低头一看,他奔跑在由一柄柄倒立的利剑剑尖组成的道路之上,永无止境。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从窗外透入的月光,多多少少令他明白了这是在晚上。正如过去每一年里,他所经历过的每一个漆黑夜晚。除了高悬星空的明月。在他的记忆里,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是同样的,同样的夜,同样的星,以及同样的危险,在这一切之中,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总是缓缓变幻着圆缺的月亮。

    “你乃‘月劫而生’,一切为你而来的劫噩都将在月下无所遁形……”有天晚上,jiejie一边亲手点燃了他们一同居住过的第五十六间小屋,一边淡丹地说道。或许是第五十七间,他不太确定。那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挣扎于业火中的三个人影身上,他仍记得,鼻息间那股nongnong的焦糊气味。

    “敖烬……”寂静的夜幕被房门外传来的声音划开。

    有那么一刹那,他问自己,敖烬是谁?直到门外的声音推开门,替他做出了确认。“你还好么?”

    “jiejie……”他看向门边,柔和的月光下,琥珀色的眼眸衬托着白皙的皮肤,婉若天人。

    “你醒了……你已经昏睡一整天了。”

    一整天了。敖烬的记忆拉开帘幕,眼前浮现出夯牛粗壮的身躯。想到这里,左侧腹部像是提醒他一般,传出阵阵痛楚,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帮着绷带。

    “奔流为你挨了一箭,但应该并无大碍。”jiejie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轻柔淡雅。“岛上的岐黄说,类似的伤痕,夯牛周身上下已不知有多少处了。”她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你该去向他道谢的,是他救了你。”

    腹间,痛楚阵阵袭来。

    他与夯牛所乘战船,在例行巡航时,遭到了腾龙海师的攻击。说是腾龙,但船长鲸辽否定了所有人的眼睛,“他娘的……挂上个腾龙旗就当自己是龙种了?棘蛟那群孬种,爷爷我闻味儿都能把他们闻出来……”

    棘蛟!无妄海上,最为恶名昭著的海盗群。

    在避开一处洋流时,一队两舰的棘蛟远远跟了上来,并成功在接下来耗时整整一天一夜的追逐中,死死咬住了烈鲨号。即使海王踏浪麾下最好的船长,也无法凭空抵消掉烈鲨号处于下风的现实。

    敖烬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在海上逃命的感觉,“和在路上没什么不同……”他在心头暗暗告诉自己。但他也知道,若在这茫茫大海上丢掉了姓名,最后连尸体都不会剩下——他亲眼见过,那些游荡在海面下的鲨鱼对鲜血的渴望与追逐。对于海中的嗜血者而言,来自烈鲨号的食物,和所有葬身其腹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不能只是逃跑,迟早会被追上的。”他听见夯牛向鲸辽怒吼。

    “那就等他们追上再说!”鲸辽用更高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老子的船,老子做主!”

    夯牛恨恨地瞪了鲸辽一眼,没再说话。无妄海上,船长的权威无可侵犯。海神庇护他的每一位船长,而不是所有的船员。

    棘蛟的航速优于笨重的烈鲨号,双方的距离在追逐中缓缓靠近,漫天的箭雨开始倾泻而下,愈发强大的风势使棘蛟的箭手们如虎添翼。其间,夯牛强行组织了一拨反击,但弓箭在逆风中甚至都没有碰到棘蛟的一丝毫毛。

    “小子,下船舱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敖烬知道鲸辽指的是自己,这是他在烈鲨号上独有的名字。

    “他不进去,我为什么要进去!”耳边海风呼啸,敖烬指着夯牛,扯着嗓子向鲸辽喊道。他不能被夯牛看不起。话方说完,一支利箭便插在了身旁的甲板之上。

    甲板上的水手在棘蛟的三轮齐射里伤亡惨重,近三分之一的桨手失去了继续摇桨的能力,主桅风帆上,数十只箭在海风吹袭下摇晃不止。在鲸辽的嘶吼下,所有战士持盾为剩下的桨手护卫,他们不能再损失更多的桨手了。若甲板上的桨手损失殆尽,只依靠船舱内余下的两层桨手,烈鲨号终将成为棘蛟手到擒来的猎物。

    “鲸辽,我能干什么!”敖烬堪堪躲开一支箭,他拒绝了鲸辽让他躲进船舱保命的命令,但现在,他也只是在甲板上避箭保命,这与它所拒绝的毫无任何区别。

    鲸辽用刀格开一支迎面而来的利箭,喊道:“你瞎了吗,持盾,护卫桨手。他们死一个,你的命就少一分。现在,他们一个,顶你三个。”

    敖烬没有回答,这种时候多说任何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盾牌随手可取,它们原先的主人已经没有爬出死亡深渊的机会了。敖烬拉着盾牌,在漫天箭矢中连躲带爬,他得感谢海神,无常的海风令大部分的箭矢失准,落在了海里。饶是如此,他也险些在达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桨手身边前一命呜呼。

    但他的运气也有用光的时候。

    就像是被苍蝇盯了一下。这是夯牛在同样情况下的说辞,但他不是夯牛,他只是刚刚跨过第十三个生辰的少年,才刚刚取下了自己的名字。腹部的剧痛来得那么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中了一箭。

    海风越来越大,血腥味与鱼腥味交相混杂,手中的盾牌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一旁。倒在甲板上的那一刹,炽烈的阳光投入眼帘,光晕将天空所在的位置占据,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巨大的阴影取代了闪烁的光晕。

    “jiejie……”

    这是敖烬最后的记忆。

    “什么?”jiejie问道,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

    “我们,怎么活下来的?”我和夯牛,还有鲸辽他们呢?

    jiejie走到窗边,伸出手去,仿佛舀起来一捧月华,“你中箭后,海风转向,攻守易地,鲸辽和夯牛趁势反击,棘蛟处于逆风,看到占不了便宜,便自行退却了。”

    “他们……升的腾龙旗……”敖烬告诉jiejie。

    “玄玠说,棘蛟是否真的投向龙种,尚未可知……”jiejie望着天边星月,“鲸辽告诉我,棘蛟向来喜欢假他人之威,便于劫掠劫掠。他曾亲自在一艘缴获的棘蛟战船内搜出十三面不同诸侯的图腾旗帜。”

    敖烬噤声,他知道,自己的些许怀疑与执着,勾起了jiejie不愿意提起的事。

    jiejie收回目光,嘴角挂起微笑:“敖烬,放心,这里是海王的巢xue,不管是剑,还是龙,都鞭长莫及。”近些日子来,jiejie已经十分习惯他的名字。

    “jiejie……你……”敖烬欲言又止,他怕话一出口,覆水难收。

    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海王与我,将在海神祭祀之日,举行成婚大典。”

    敖烬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记忆里,jiejie一旦决定的事,坚如铁,硬如金。

    “到那时,你应该称呼我的名字,而非称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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