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田地后人收_第四章 伪喇嘛兼还俗老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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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伪喇嘛兼还俗老道 (第1/2页)

    第四章

    入冬以来一场雪都没有下,天气干燥异常,咳嗽发烧的患者挤满了医院的门诊室。胡世文认真负责的给患者开具着处方。军马场医院药房里的四环素、土霉素、安乃近、复方新诺明顺着他的笔尖流出,进入患者的身体。电炉上的高压锅忙碌的蒸煮着需要消毒的注射器和镊子棉球。医生和护士一起把哭爹喊妈的孩子按在床上,扒下他们的裤子打针。

    胡世文忙过一阵抽空走到医院门口,点燃了一支“迎春”烟,抬眼望天,发觉天空是青色的,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草木灰的气味,

    他知道又发生了草原火灾了。

    据说这次大火是从境外烧过来的,过火面积很大。傍晚时分乌兰大坝已经能清楚地看见一道火线,伴随着西北风,火线向场部方向快速推进。整个机耕队早已全部出发,去坝底打防火道。军马场的青壮年拿着扫把铁锹开始分批前往乌兰大坝,苏西庐负责动员,嗓子都喊哑了。齐志国把九连的人放在第一条防火道的下面

    ,宣称不会让一颗火星越过防线。往东三里多地是第二条防火道

    ,场部机关的青壮年精神紧张的铲除两条防火道之间的杂草,吴达来开着的“乌拉尔”拉着一个大水罐,往草地上浇水。场部不远的石头山下,王国志、邱建国师徒俩开辟着第三条防火道,家属队的妇女们聚集在这里。草地已经冻结了一层,铧犁很难吃进土里,王国志让两个体格较胖的妇女站在铧犁上,不慌不忙的进行作业。

    最先从乌兰大坝闯过来的是十几辆勒勒车和几大群牛羊,这是坝下感觉不妙的牧民带着全部家当冲进了军马场的防火道内。他们惊慌失措携带着老人孩子,把勒勒车停放在场部南面的空地。牛羊感染了不安的情绪,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听话,牧民们骑着马很吃力的把它们向一起赶拢。

    金贵、王三蛋和二扁头在机关食堂门口看热闹,沈长安和刁大虎拎着两大桶糖饼往吉普车里塞,天已经暗下来,火线上的人们已经饥肠辘辘,刁大虎咋咋呼呼催促着食堂要快一点,手还不忘抓张糖饼往嘴里送。几个孩子已经玩了半天,早就饿了,可是又不想回家吃饭,看见刁大虎这副模样不禁垂涎三尺。

    “你们看没看过‘草原英雄小姐妹’?”金贵眨巴着眼睛问王三蛋和二扁头。看到二人点头,又说:“咱们也去救火吧。”

    见王三蛋和二扁头不感兴趣,他又补充一句,“救火的人才能吃糖饼。”

    金贵领着王三蛋和二扁头赶来时,“吉尔131”的车厢上已经站满了

    拿着扫帚铁锹的人,金贵拼命扒着车厢爬了上去,然后用力把王三蛋拽上了车。二扁头慢了一步,快要上去时,卡车启动了。二扁头掉了下去,后车轮紧贴着二扁头的身体朝前滚动而去,二扁头全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懊恼的哭着回家了。

    火线逐渐蔓延到了狼道南面的半拉山,像一条火龙吞噬着茫茫草海。金福山眼神好,他看到一群狍子和几只马鹿被火圈慢慢包围,困在半拉山的石崖之下,在退无可退之际,马鹿一只跟着一只从火圈中蹿出来,动作果敢,一气呵成,完全不顾被火烧伤的危险。可那些傻狍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它们犹豫不决挤成一团

    ,挣扎着在火场中萎顿下去,被活活烧死。

    金福山在心里死死地记下了大致的方位,只等这场火过去,就有狍子rou吃了。

    等火头扑到防火道前面时,齐志国才知道低估了草原大火的威力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热浪和浓烟把人群冲击得向后奔逃。三四米高的烈焰在防火道前一下子变矮了,可是夹杂着明火的火团被风吹过防火道,四处开花。齐志国大声喝令挥舞着扫帚用力拍打重新燃起的火苗,众人缓过神来纷纷上阵,用扫帚拍,用脚踩

    ,用铁锹挖土埋,所有人都在大呼小叫,同时又被烟呛的咳嗦不止。苏西庐也领着第二道防线的人跑过来支援,他扯着嗓子喊着谁也听不清的指令,刁大虎的形容是“都不是人的动静了”。

    第一道防线很快失守,到处燃起的火苗越来越大,已经站不住人了。所有的人一点点退到了第二道防线,艰苦卓绝的搏斗下火势开始变小,凶猛的大火转向南面,呼啦啦烧过去。苏西庐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抬头一看,天空飘洒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他嘘口气放松下来,开始查看火场的情况,借着火光,他看见竟然有两个孩子奔走在火场,顿时吓得不轻。大个子是金福山的活宝儿子金贵,小的孩子还没有大人的裤裆高,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两人四处寻找刚刚冒头的火苗,手里没有工具,就跑过去打个滚把火压灭。头上脸上烟熏火燎,衣服都冒了烟,好似刚从八卦炉里逃出来的孙猴子。

    想起刚才凶险的场面,苏西庐真为两个孩子捏了一把汗。他让沈长安把金贵和王三蛋抓住,用吉普车送回去。金贵和王三蛋到底也没能吃上糖饼。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满世界银装素裹,诗情画意。第二天中午在火场值守的人们撤回来时,雪还没有停。苏西庐和齐志国从机关食堂里酒足饭饱走出来,苏西庐看着满大街堆雪人打雪仗的孩子们和家家户户高大的干草垛,后怕地对齐志国感慨:“真他妈的悬呐!”

    “下雪不冷,化雪冷”,雪停之后,西北风紧,真正的严寒来到了。金福山本想在雪停的当晚放映一场露天电影,可惜在悬挂银幕的时候起风了,风越刮越大,费了好大劲银幕也没能挂起来。

    金福山无奈地宣布放电影的活动取消,很多因为占地盘发生矛盾的孩子算是白忙活了。

    金贵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他把羊皮大衣系好,额外还扎了一根腰带,“棉乌拉”里面的毡袜是昨晚在火墙上烘干的,棉裤的裤脚是一定要有用绑带系紧的,否则滑冰车时的高速会把雪一直倒灌到裤裆里。他拎着自制的冰车去找胡卫东时,没想到胡卫东、二扁头、王三蛋、齐东强和难得一见的钱老五,已经扎堆在胡卫东家的院子里整装待发。

    场部的后山已经被冰车碾成了一块大水晶,各式各样的冰车从山上呼啸而下,伴随着车手热辣野性的呼喊。每一个滑到底的孩子都意犹未尽地嘘一口气,回味着刚才的刺激与激情,然后站起身来拉着冰车,一步一个脚印的重新向山顶爬去。冰车是木板钉的

    ,把两块一般长度的木板立起来,再用几块横板钉上固定好,立板朝前的一端锯出一个斜面,用来减少阻力,最后在靠前的横板上系根绳子,一辆冰车就完工了。如果在两块立板下面各贴一根铁条,就更完美了。带铁条的冰车被称为“快车”,这是对它的速度

    和地位的肯定。孩子坐在冰车上,双脚向前,手拉住绳子,身体猛一耸动,喊一声“得驾”,冰车就开始顺坡而下,速度越来越快

    ,溅起的雪块形成一道白雾,冰车上的人也变成了一个雪人。其实,冰车不只是小孩子的娱乐,四十多岁的金福山和沈长安也是后山上的常客。

    几天前下的雪,被白毛风抽打锤炼一番后,变得坚硬无比。人踏在雪上“咚咚”作响,仿佛踩在了城市里的柏油路上。所有的蒙古包都受了灾,虚弱的牛羊成片倒毙,这是多灾多难的一个冬季,牧民的说法是遭了白灾。除了“东方红”和六个轮子的“乌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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