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田地后人收_第四章 伪喇嘛兼还俗老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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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伪喇嘛兼还俗老道 (第2/2页)

”,包括吉普车在内的车辆全成了废铜烂铁,寸步难行。剥了皮去掉头蹄下水的白条羊五毛钱一个,堆满了面粉加工厂的场院。

    胡世文背着医药箱和半自动步枪,刚从附近的几个蒙古包回来。

    他骑着一匹蒙古马,马屁股上还搭着两只黄羊。最近有一群黄羊路过,大概有七八百只,被人们用枪打散了,山里很容易就会遇到几只失群的黄羊。他打算晚上用黄羊rou包顿饺子,顺便给住院的牧民阿日布登送一饭盒,阿日布登想吃饺子已经好几天了,别让老汉带着遗憾出院。

    胡世文在附近的那些蒙古包中很有威信,不仅仅因为他是蒙古族

    ,在牧民的眼中,胡世文枪法好,马骑的也棒,而且识文断字,

    给病人看病很有耐心,能用蒙语把病人的病情,药品的服用方法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像那些汉族医生,弄得病人稀里糊涂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日布登得了重感冒,烧的直说胡话。退烧之后想吃饺子,已经跟护士张灵说了好几次,张灵始终也没弄明白他想吃的到底是什么。阿日布登一遍遍重复的“扁食,扁食”,在她看来可能是蒙古族的一种特色食品。阿日布登很着急,这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揪着络腮胡子,努力拼凑着自己掌握的所有汉语词汇。

    “就是那个,外面的皮,里面的rou。”阿日布登的手用力向下比划

    ,“水里面的去溜达溜达。”

    张灵更糊涂了。这时旁边看热闹的胡世文告诉她,老汉说的是饺子。张灵哭笑不得地说,这谁能听明白呀!

    胡世文正色告诉张灵,东汉时的“扁食”就是今天的饺子,“扁食”

    是汉族人对饺子的古老称呼,就像蒙语把火柴叫做“取灯”,也是从古汉语直接音转过来的。这说明了汉朝的时候就有人在这片高原上包过饺子。鉴于胡世文爱开玩笑的性格,张灵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撇撇嘴出去了。胡世文告诉阿日布登,明天在家把饺子煮好,然后给他带过来。

    胡世文刚到家门口,老爷山下的牧民小伙子那日苏就从院里迎了出来。那日苏穿着很新的一身蒙古袍,还不到二十岁,高颧骨,

    黑红脸膛,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瘦高矫健,摔跤非常厉害。他用很流利的汉语告诉胡世文,老爷庙的佛爷病了,咳嗦发热好几天

    ,他们想用勒勒车把他拉到医院,又怕他禁不起折腾,只好向胡世文求助。

    那日苏口中的佛爷就是褚神龙,那个伪喇嘛兼还俗老道。

    看着那日苏祈求的眼神,已经很疲乏的胡世文只好强打精神,他让那日苏把两只黄羊拖进去,叮嘱他把黄羊剥皮剔rou,收拾得干净一点,那日苏高兴的答应了。

    蒙古马在雪地奔走了半天,已经很累了。胡世文来到办公室的马厩换乘了一匹枣红马,然后向老爷山纵马驰去。

    老爷山的南坡很陡,要想骑马上山,只能朝着酷似人脸的石崖方向,从北坡上去,直接到达老爷庙的后门。胡世文沿着山脊雪少的地方往上走,不到半个小时就穿过那片石砬子来到了老爷庙的后门。一个牧民搀扶着褚神龙站在门口迎接胡世文,他们早就看见了这一人一马。

    “cao,你原来也怕死啊?”刚见面胡世文就拿老道开涮。褚神龙病得不轻,冷的全身发抖,他实在没有力气还嘴,就算还嘴也不是胡世文的对手。

    胡世文把冻得冰冷的针剂放到炕头焐着,接着给老道测量体温,

    把压舌板伸进嘴里看嗓子,手上力度很大,弄得褚神龙直干呕。

    “好家伙,三十八度六!”胡世文大声宣布,他一边配药一边模仿褚神龙念经的声调,“来一针安痛定呀,退退烧,来一针青霉素呀

    ,消消炎,明天三顿小药片,保你不能上西天……”

    可怜的老道哼哼唧唧任凭胡世文调侃,八十九岁的人了,方圆百里之内,就这个年轻人不拿他当回事。

    胡世文让老道褪下裤子打针,老道没有打过针,十分害怕。他抓着裤腰带跟胡世文商量能不能只吃药不打针,胡世文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你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吗?怎么屁股都让我看见了?”打完针,

    胡世文在老道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呀,佛祖不敬,鬼神不服,就没有你怕的。”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胡世文认真地说,想起自己已经被开除了党籍,心里不由得一阵恼火。

    因为还要观察一会儿病人,胡世文来到了前面的大殿。大殿里没有取暖,冷得像冰窖。大日如来、药王地藏、飞天度母,十几尊佛像栩栩如生,尤其是马头金刚和大威德怖畏金刚更是气势逼人

    ,只可惜都被砸的缺鼻少眼。

    胡世文踱了一圈,回来看老道已经睡着了。他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问题,就留下了几天的口服药,放在褚神龙的枕边。胡世文收拾东西时,褚神龙醒了,留他吃饭。胡世文看了看灶上的黑馒头稀粥,笑骂道:“我才不吃你的狗食,回家大碗酒大块rou痛快去了!”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胡世文纵马扬鞭,向灯火通明的场部驰骋而去

    ,这一刻他真的是归心似箭。

    胡卫华乖巧地坐在炕桌旁,聚精会神的对付着碗里的一个饺子。

    胡卫东和爷爷已经吃完了,看见儿子带着一身寒气进屋,老母亲连忙下地去煮饺子。胡卫东光着屁股蜷缩在被窝里,棉裤被翻过来,晾在热炕头。胡世文一看就知道儿子滑冰车时又没系裤腿。这样也好,等棉裤晾干已是明天上午,能少淘半天气。

    邻居金福山从孟和老人的房间走出来,跟胡世文打招呼。金福山比胡世文大七八岁,高个子,稍微有点驼背。是从新疆乌鲁木齐附近参军的,见多识广,遇事主意多,心眼多。可就是不爱管孩子。对于儿子金贵只负责吃饭穿衣,余事不问。而且他对别人甚至是老师的建议置若罔闻,“干什么不吃饭呢”是他的口头禅。大女儿已经在老家参加工作,身边只有金贵一个儿子。

    “金师傅,吃饭了吗?”

    “吃了,你别管我,你吃,你吃。”金福山看着炕桌说。

    胡世文没敢再让。对这个邻居,他真有点打怵。金福山喝点酒便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没多少文化却喜欢作诗,他的那句“喜看家乡好风垠呐”已经风靡军马场。最近有事没事就找孟和老人谈古论今

    ,说得驴唇不对马嘴,读过私塾的孟和老人已经不爱搭理他了。

    “金贵的棉裤也湿透了,明天又上不了学了。”金福山见胡世文不诚心让他,唠了几句又回到孟和老人的房间里。

    “爸,我爷用筷子打我的脑袋,可疼了。”胡卫东从被窝里伸出头来,大声告状。

    孟和老人一下子从房间里冲出来,指着孙子大骂:“小王八羔子,

    吃个饭摇头尾巴晃,打你咋的啦?!”

    胡世文连忙横在祖孙二人中间,也用手指着胡卫东瞪着眼睛说:“该,打你活该!‘’

    胡卫东蔫了,钻进被窝不敢出来。胡世文心想,这个儿子确实不像话,应该教育教育了。也难怪,爷爷奶奶来之前,自己还经常给他喂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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