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田地后人收_第十六章 上山打游击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第十六章 上山打游击 (第1/2页)

    褚神龙清扫完大殿,感觉有点腰酸腿痛,毕竟年岁不饶人了。老爷山的山上和山下仿佛差着一个节气,已经入伏了,早晨傍晚还是凉风习习,舒适宜人。连续下了几天的牛毛细雨,乍一放晴,空气清新得要命,褚神龙真想长啸几声抒发一下胸中的浊气,他在石崖边散步,放眼望去,满眼皆是三五成群遍布山峦的采蘑菇的人群,真有一种众生碌碌我独闲的超脱。

    忽然一阵云雾飘来,遮掩了山山水水,褚神龙的身上变得潮湿起来,他佝偻着腰,轻轻咳嗽了几声,正要转身回到庙里,耳听得不远处马蹄声声,还有人大声说话,褚神龙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知道是胡世文来了。

    胡世文是他的福星,也是他的救星。一九七三年刚来到军马场时,正在沿街乞讨的褚神龙就被吴成光带到了办公室,用手铐铐在了办公室门前的拴马桩上,而且一铐就是大半天。

    当时的褚神龙和现在一样,佝偻猥琐,身无长物,他被铐在拴马桩上,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哀鸣。吴成光找到他时,褚神龙刚在钱老蒯家吃完五张馅饼和几块马rou。

    卤煮的马rou很咸,馅饼又很油腻,褚神龙觉得口渴难耐,太阳xue一下一下“突突”地跳得厉害,眼睛里的天空忽明忽暗,有时候一片血红。吴成光手铐铐得高度又挺缺德,既蹲不下去,也站不起来,时间一长,褚神龙有点喘不过气来,感到生不如死。

    吴成光从褚神龙的衣兜里翻出来一张过期的介绍信,几毛钱硬币,介绍信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无法辨认。问他一些事情,褚神龙口音奇特南腔北调,吴成光大部分都听不懂。军马场人来自*,什么样子的口音没有?看其穿着,一袭千疮百孔的道袍裹身,胸口一边一个毛主席像章,显得不伦不类,吴成光愈发认定他是敌特份子,没有用电棍打他,还是看在褚神龙年岁不小,有着怕他受不了一命呜呼的顾虑。

    褚神龙正在煎熬之际,听到有人问他:“你是怎么回事?犯了什么事啊?”

    褚神龙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个头不高,眉清目秀,穿着一身干净挺拔的军装,腰间鼓鼓的露出半截手枪枪套,右手隔着衣服习惯的搭在手枪柄上,正是军医胡世文。

    他略微向前哈腰,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褚神龙。褚神龙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哀求:“革命同志,我不是坏人,救我,救我!”

    “咦,你是宁夏人?”胡世文惊奇的问道。他曾经有一个战友是宁夏人,回族,讲话的腔调和褚神龙一模一样。胡世文转身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儿领着吴成光回来了。吴成光不太情愿地打开手铐,和胡世文一道把褚神龙带到了保卫组。

    在胡世文的帮助下,褚神龙总算表明了自己的清白,根据他的讲述,介绍信上模糊不清的字迹仿佛也能看个大概。原来,一九六六年“破四旧”最为火热时,褚神龙所居的道观被革命小将夷为平地,道观里共有三个老道,褚神龙年纪最大,比他小几岁的道士在道观被毁的当天连惊带吓死掉了,褚神龙和另一个四十多岁的道士被强迫还俗。

    褚神龙孑然一身无处可去,只好跟随那个叫做云峰的伙伴回到乡下,当时困难时期已经过去,城里乡下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光景,口号喊得震天响,所有人干劲十足,连年风调雨顺,人人鼓腹讴歌。“你耕田来我浇园”,两个还俗老道搭伙过着小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可惜好景不长,云峰看上了同村的一个寡妇,心想,如今祖国山河一片红,道观已毁,只能入世随俗,荤戒已破,此身万劫不复,何不索性娶妻生子,做个红尘梦里人?

    褚神龙一心向道,云峰跟他不同,多年的修道生涯,道观里还算旺盛的香火,使云峰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私房钱。他有事没事就往寡妇家跑,今天一包糕点,明天两盒卷烟,化学梳子、雪花膏这些女人喜欢的物件当然也少不了,弄得寡妇一天见不着云峰,就好像缺点什么。

    一来二去,两人逐渐打得火热,寡妇索性梅开二度和云峰扯了一纸结婚证,做起了真正的夫妻。寡妇满脸横rou野蛮泼辣丰乳肥臀,骂遍整个生产队从未遇见过对手,身边一个五六岁的儿子,更是顽劣异常,所以寡妇有心再嫁,但始终无人敢娶。也是前生有缘,竟遇上了不知女色的老道云峰,把她当成了王嫱西施,对其言听计从。

    寡妇当然看不上褚神龙这个累赘,时间一长,连云峰也开始看他不顺眼,渐嘲渐讽,发展到恶语相向,二十余年同门情意慢慢的消磨殆尽。褚神龙那时还在持戒,不食荤腥,寡妇却在白粥里都撇上一勺猪油,弄得褚神龙经常啃着凉窝头,喝着凉水。寡妇的儿子也知道大人的心思,经常骂他是“老死毬的”。

    褚神龙知道自己安身不牢,非亲非故,怎能余生都居人篱下?数十年的修为,褚神龙自以为早就看破红尘参透生死,可事到临头,想到今后的命运,还是有点心惊rou跳。有一天,褚神龙给自己卜了一卦,卦上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琢磨了半天,褚神龙不得要领,于是又抽了一签,签上说:“北上,福寿双全。上上签”。于是,褚神龙找到刚刚成立的村革委会开了一张介绍信,谎说自己年事已高,想去内蒙找寻失散多年的侄子,好让他养老送终。

    回去之后和云峰告别,云峰的心里反倒有些过意不去,说了许多好话,还偷偷塞给褚神龙十元钱,褚神龙没要,同云峰讲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告慰话,转身飘然而去。

    如此辗转五六年,褚神龙穿州过府讨饭云游,终于来到了在他的命运之中极为重要的塞外小城,他白天在饭馆舔盘子,夜里睡在火车站,由于饭店的残羹荤腥十足,褚神龙的身体倒比前几年好多了。褚神龙发现黑城子的饭店都很尊重军马场来的人,不论出差或者购物,军马场人都显得耿直豪爽财大气粗,虽说大多穿着破旧的军装,笨重的劳保大衣,但是丝毫掩盖不住他们发自心底的优越感和趾高气昂。

    褚神龙忐忑不安地坐上了毛大客的救护车,好在军马场的班车不售票,毛大客简单地问了他几句话,褚神龙回答得含含糊糊,再加上口音的问题,毛大客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个子丑寅卯,还以为是谁家来的亲戚,就没有在意。

    褚神龙在场部下车后,到处乱逛。当时莺飞草长,山花烂漫,绿草茵茵,牛羊成群,到处都是蓬勃祥和的团团瑞气。褚神龙身心愉悦,绕着场部四处撒欢。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褚神龙感觉肚子空空的,就走进场部想着讨口饭食,见场部家家户户没有人锁门,大门上拴着绳子或者细铁丝,只防君子不防小人,便知道此处民风淳朴,心里愈加欢喜。

    褚神龙随便挑了一户人家敲门进去,以前叫做化缘,还俗之后叫做讨饭,褚神龙早已经轻车熟路。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斜楞眼,大脑袋,鸟窝一样的头发,满脸的不高兴。他穿着白衬衣,蓝裤子,画着红脸蛋,描了黑眉毛,正是子弟学校一年级的学生钱老五,因为参加学校节目彩排时不听话,被老师周兰花撵回了家。

    褚神龙搬出了重复无数次的说辞,语音哀婉动听清晰明白:“黄河发水了,我家冲毁了,流浪几年了,饿了两天了,可怜可怜我吧,给个黑馍馍,救我一条命,功德无量!”

    钱老五平生第一次看见要饭的乞丐,心中不禁为之恻然,他满心同情地连声招呼褚神龙:“快进屋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