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田地后人收_第十八章 折断翅膀的雄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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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折断翅膀的雄鹰 (第1/2页)

    孟和老人来到蒙古包的时候,看见孙子胡卫东坐在门口的草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玩得不亦乐乎,哈达布和一脸心疼的样子,双手托在望远镜的下方,生怕被他掉地上摔坏了。

    望远镜是从外蒙古淘来的苏联军事望远镜,在草原上被视为珍宝,主要用来寻找丢失的牲畜,有的人还在望远镜的外表镶金镀银,轻易不外借,也不愿意给人把玩。

    看到爷爷来了,孙子便将望远镜对准了他,惊叹道:“哎呀,我爷的眼睛真大呀!”

    蒙古包朝太阳升起的东南方开门,每天起来就能迎着蓬勃的朝阳,冬季还能避开凛冽的西北风。哈达布和有两个蒙古包,西面为尊,哈达布和跟儿子住在西边的蒙古包里,两个女儿住在东边的蒙古包里,就算是同一个蒙古包里,西边的地方也都被哈达布和给占据了。

    蒙古包前面的草地上一片狼藉。几个背篓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到处都是“白花脸”蘑菇的碎片,黏黏糊糊,香气四溢。胡世文赶忙问哈达布和这是怎么回事。

    哈达布和咧着缺少门牙的大嘴笑起来,他用蒙语比比划划对胡世文说,你们场部的苗老嘎达喝多了,把马车赶得像火箭那么快,车上的女人们像被草原狼逮住的山羊那样叫个不停,看样子吓得丢了魂,好不容易采来的蘑菇都被颠成了蘑菇渣,满车流着汤水,一路飘香。她们心疼颠碎的蘑菇,用叫春一样的语调骂着苗老嘎达,把他骂的凶性大发酒劲上头,苗老嘎达干脆耍赖罢工了,他要卸下马车,让她们徒步走回场部。

    刚卸下一匹拉帮套的骒马,妇女们就开始喊远处看热闹的那日苏,让他制止苗老嘎达。那日苏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拉住了正在卸辕马的苗老嘎达。早已丧失理智的苗老嘎达很快就跟那日苏扭做一团。

    从十五六岁开始,那日苏就是科尔沁草原和呼伦贝尔草原上各个“那达慕”集会上小有名气的一名搏克手,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把苗老嘎达摔得七荤八素,头发昏,腿发软,最后只会坐在草地上扯着嗓子哭嚎。

    那日苏一直等到苗老嘎达哭累躺在地上睡着之后,才重新套好马匹,把面条一样的苗老嘎达扔在马车上,把他和几个空忙一场骂声不断的妇女们送回了场部。

    哈达布和言语幽默,他用诙谐的词藻生动的展现了苗老嘎达和那日苏摔跤时的一招一式,妇女们心疼蘑菇时歇斯底里花样百出的叫骂,苗老嘎达筋疲力竭之后的颓唐沮丧,尤其是苗老嘎达嚎哭时吃下鼻涕的那一段最为精彩,连胡卫东都被他的描述逗得哈哈大笑。

    哈达布和六十多岁,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老头,他站在比他大十几岁的孟和老人身边,显得比孟和老人的年纪还要老,大半生的风餐露宿、冰霜雪雨在哈达布和的身心烙下了沧桑的印记。

    他穿着一身仿佛从未洗涤过的蒙古袍,油光锃亮,膻味十足;被风刀霜剑锤炼过的面庞,像喜剧演员一样表情丰富变化多端;自小骑马使他的双腿微微罗圈,走路时虽然快捷却好像走得不是一条直线,还有一点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

    哈达布和在附近的蒙古包里很受尊敬,尤其是小伙子们总是拍他的马屁,因为哈达布和有两个奇货可居的漂亮女儿,既明事理,又会干活,而且能歌善舞,“一家有女百家求”,所以哈达布和的腰板又直又硬。

    日头慢慢的没入西山,高原也由绿色变成了黑色,四面的群山把光怪陆离的黑影投撒下来,惹得牛羊“哞哞”“咩咩”的乱叫,它们知道回家的时辰到了。正在蒙古包前面聊天的几个人闻到一股冲鼻的臭味,接着蚊子、小咬、牛虻铺天盖地而来,人们便知道牛羊们回家来了。

    我们读过许多赞美草原的文章和诗歌,那大都是走马观花的游客发出的声音。他们只是在最舒适的季节,在最好的天气,站在最好的位置,酒足饭饱之后,用不一样的眼光和心情发出的感慨。大雪、严寒、冰雹、雨水、酷热、狂风,吸血的蚊子、小咬、牛虻,草丛中游走的毒蛇,暗夜里觊觎的饿狼,日日夜夜如影随形,艰难困苦的生活是高原上所有牧人的平常日子,他们对于腾格里庇佑下的山川河流,更多的是敬畏,而不是赞美。

    “童子何知?躬逢盛饯。”,胡卫东第一次在蒙古包里吃饭,说实话,他十分喜欢这种纯粹蒙语的聚会,严肃的礼数讲究,风趣的话题辩论,幽默的打哈凑趣讥讽挖苦,再加上助兴的令人心醉的长调和舞蹈,是他在场部从未见识过的。

    一张水曲柳的方桌,桌上摆着热腾腾香喷喷的手把rou,奶豆腐,乌鲁莫,方桌西面坐着孟和老人和哈达布和,对面就是胡世文和前来凑热闹的爱吃“扁食”的阿日布登,胡世文的身后,就是不能上桌却又必须吃好喝好的胡卫东。

    阿日布登有三个儿子,哈达布和不但有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在这一点上,哈达布和有充足的理由在阿日布登面前趾高气昂。何况,阿日布登早就有心成为哈达布和的亲家,所以他必须在哈达布和跟前小心翼翼笑脸常开。

    做为主人的哈达布和割下最好的一块rou,把它扔在蒙古包的灶火里,就算是祭奠了火神,然后几个人倒满了青稞酒开始谈笑风生,大碗喝酒,大块吃rou,粗犷的酒食,原始的氛围,使人心情放松,不拘小节,连在酒桌上非常有节制的孟和老人也比平时多喝了不少酒。新鲜的羊rou只煮八分熟,清水炖煮,只在出锅时撒上大粒的咸盐,蒙古刀割下去,还冒着血筋,鲜嫩可口,不油腻不伤人,不像汉族人那样把rou炖煮得稀烂,乱七八糟的什么调料都往里放,破坏了羊rou原有的味道。

    孟和老人用不好蒙古刀,割rou时笨手笨脚,骨头上的rou总是剔得不干净。胡世文一边割rou喂身后的儿子,还要照顾父亲,显得很忙碌。在蒙古包作客,吃rou时可不能囫囵马虎,会被人笑话的。哈达布和见胡世文忙忙活活的,就笑着说道:“让黑小子上桌吧,我这儿可没那么多的讲究。”

    胡世文摇摇头,继续把割下来的羊rou塞进儿子的嘴里。他用四指握住刀柄,大拇指抵住刀面,刀刃朝里,熟练地将骨头上的rou剔得干干净净。胡卫东很快就吃饱了,他拿起桌上吃过的羊骨头跑出去喂狗,刚来时凶神恶煞的牧羊犬,已经成为他的好朋友了。

    蒙古包的门前,哈达布和漂亮的小女儿正在点燃一小堆干草,干草燃烧起来以后,她又在上面堆放一些刚刚采摘的灰白色的艾蒿,焐烤之下,艾蒿散发出辛辣呛人的白色烟气,弥漫在蒙古包的周围,这是熏跑蚊子的一个好办法。军马场的小孩子都很熟悉这个套路,胡卫东也经常这么干。

    胡卫东把骨头扔给两只小牛犊一般大的牧羊犬,一只狗看了看骨头,不感兴趣地转身走开了,另一只牧羊犬不情愿的趴下来噙住一根羊骨头慢慢的品尝起来。rou吃得太干净,每一根羊骨头都溜光锃亮,所以汉族人把蒙古族吃过的手把rou叫做“气死狗”。胡卫东小心地试探了一下,知道这只牧羊犬不护食,就放心的坐在它的身边,一边抚摸着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一边竖起耳朵听蒙古包里的大人们说笑。

    大胖子阿日布登的祖籍在科尔沁草原最南端的一个旗县,据说那个旗县的蒙古人以狡猾和吝啬出名。这不,哈达布和又开始拿阿日布登打趣,讲了一个阿日布登和他的阿爸卖牛粪的故事。

    在哈达布和的讽刺故事里,主人公的名字永远是他的好朋友好安达阿日布登。其实人家阿日布登出生在呼伦贝尔大草原,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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