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梨花微凉 清风羽墨 (第1/2页)

    　　晨落梨花八九朵，梨叶六七片，甜梨四五钱，青梨二三钱，雪水相温以泡之半个时辰后便是一壶淡极清香的“梨花微凉”。

    　　一杯“梨花微凉”，入口淡香甜暖，沉醉心间。他教过我一次，这泡法便记于心间，自打入了宫便收集制作“梨花微凉”的材料，细心珍藏之，只是没有轻易开罐泡之。

    　　不是不爱喝，不是不想喝，只是不敢，怕再也不是原来的味道。

    　　茶水入口，一时无声。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喝道一杯‘梨花微凉’。”他口中叹道，手上缓缓地放下茶杯，细瓷的茶杯碰到地面发出微微的闷响。

    　　既然他打破了沉默，我便接道：“有生之年，你还能喝道两杯、三杯，很多很多杯的‘梨花微凉’。”眼眶渐渐弥漫起潮湿的水汽，我多么想说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为你泡一辈子的“梨花微凉”。在天香阁没有说出口的话，而今还是说不出口，人有时候只是暗暗地自欺欺人。

    　　他嘴角一勾，勾出一丝迷人的微笑：“两杯、三杯，还是很多很多杯都不重要，今日此地此刻的味道我记住了，不会再忘。”

    　　淡淡的几句话语，止不住地伤感。

    　　我终于忍不住问：“此地无他人，我亦无他心，你可以告诉我还有没有办法救你？”

    　　听闻此句，他顿时敛了笑容，片刻，却又用无比轻松的语气答道：“此地无人，对你我坦诚相告，白玉虎符不在我的手上。自打我出生在这帝王家，我的命从来没有一刻是掌控在自己手里。我渴望自由，却从不自由。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怒道：“李清泉，好死不如赖活着。”

    　　“好了，以茶代酒，我们共饮此杯。”李清泉举起瓷杯。

    　　“为何？”

    　　“为了此次相聚。”瓷杯轻撞，在这狭小空旷的牢房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气喝下，立马起身，门外寂静，并无一人，我暗叹自己多心。回到原地，他倒好，仿佛这牢中关押的是别人，已经拿起唯一的一双筷子尝起了点心。边尝还边赞赏：“这行宫厨子的梨花糕就是好吃，和小时候的味道还是一样的。”

    　　听他这么夸，也勾起了我体内的馋虫，默默地伸手想去拿那青黄青黄的梨花糕。

    　　“哎。”殊不料，手被他用筷子拨开，“统共就这一小碟梨花糕，叶落艳你出去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会还要和我一个牢中人争吧。”听得他如此说，我只得讪讪地把手伸回。一时之间，牢里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好。不和你争，你爱吃，下回给你多带些，看他飞快地吃完梨花糕，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中好受了些。

    　　“吃饱了。”他摸摸肚子，“叶落艳，我知道你有满肚子的疑问，你问吧。”他吃得急，嘴边留着一丝残沫，我本能地掏出手绢伸手去擦，却在与他眼神相交的瞬间停在半空。

    　　尴尬笑笑，把手绢递给他，这才接道：“是啊，满满一肚子的疑问。就先讨教你是怎么从京都第一乐师摇身一变成清河王君子清？”

    　　“怎么说呢？”他面露难色。

    　　“不准骗人。”我用食指指着他郑重道。

    　　“不会，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真的？”

    　　“要不要发誓？”说罢，他两指合拢，三指向上，“我发誓，李清泉此生都不会骗叶落艳。”

    　　“好了，我信。”他这么郑重，倒显得我小家子气。

    　　他一笑：“刚刚我只不过在想，这个故事说来话长。”笑容在接下来的话语里僵凝，“自打我记事，，便被丢弃在了这个行宫，他们叫我大皇子，一个连皇宫的样子都不记得的大皇子，是不是有点可笑？母妃一年来看我一两次，印象中她总是温婉地笑，我也跟着笑。她告诉我因我出生便多病多灾，就请了法华寺的高僧给我排了命盘，说什么前世逍遥散中仙，今生难困皇家族，前世逍遥散仙这辈子也不适合待在皇宫，应当早日出家。母妃不舍，万般哀求这才送我到此。”

    　　“也就是说你从小在行宫长大？”虽然知道庶出的长子到哪都不受宠爱，可听着他一个庶出大皇子对皇宫没有印象还是诧异无比。

    　　“对啊，母妃是聪明的，将计就计让我被排除在皇位斗争之外，也保全了我的性命。”他一笑，云淡风轻，“幸好母妃在那是还颇受宠，这行宫中人受了打点都对我恭恭敬敬，母妃更为我延请了民间高手师傅授予琴棋书画，她也是一门心思让我断了对皇位的念想，更亲授我琴艺。”

    　　“亲授琴艺？”四个字吐露出满满的迷雾，“授你琴艺的师傅不是名噪一时的芷水吗？”

    　　“是啊，先皇的德妃正是芷水，她也是我的生身母妃。”

    　　“母妃。”异口同声的两个词，我不禁惊呼出口，民间盛传芷水的失踪，居然是被皇帝相中入了宫，封德妃，诞大皇子，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