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当有识作人杰 第五节 新 (第2/4页)

 在以平心静气的理性作删繁就简的诉说中，江海岭讲述了他所了解到的，何霁莲与巫沼苇的关系、来往、为画索价、以画作案、挟画威逼、直至，要霁莲以色相去寻找到，欠了他八十万的姓苟的朋友，而且要通过同居，再骗取或是偷盗这位苟朋友的账号与密码来还他的欠债，而后才发生了何霁莲愤而举瓶怒砸，使巫沼苇受伤住院的大约经过。更令大家因十分意外而深感惊奇，并且连连喊叫无耻之徒的是，住院的巫沼苇，竟然还有等待何霁莲去探望他的一番情思，以及，依然于心不甘的，有要叫霁莲去寻找到他那个苟朋友的愿望。此外，江海岭还谈及，他们几个一起，在阿金酒家谋划以画来陷害何以然，何霁莲，甚至还要威逼何雨莲的设陷过程。但，在这里，江海岭却是隐藏了自己与巫沼苇配合起来，在绿地园的小红亭里，曾挟画逼迫过何雨莲屈从自己艳情的可耻情景。然而，这是何雨莲自己很清楚的状况，现在没说，也不能算是隐瞒，因为考虑到何雨莲有不愿在大家，尤其，在她父母亲面前谈这等事的可能。以后，如果她要说我这是借口，那也由她去说吧。但这样不一般的女人，能不理解心照不宣的事？！江海岭心想。

    讲完了这样一些的大致经过情景，才使何以然和丁家茵清楚，原来是自己的女儿，为求知画的市场价，拍卖价，先偷偷把画拿出去，后才被居心叵测之人暗地里制造了一幅真假难辨之画，并且，用来胁迫她去依从人家的计谋和邪念，以至，还与巫沼苇发生了性关系。想到她遭害的身心及漂泊的处境，不禁更加地痛惜起女儿来了。他们是淚已流干，只剩总相对地唏嘘不止，什么叫深切的痛苦，唯有煎熬的父母心能知。

    “我为什么要向公司领导递交悔过书？今天在这里，还主动的，以在彻底悔罪的心态来谈这些的事？”江海岭又推了推他的眼镜，显得真心实意地说道，“因为我认识到，一个内心真正强大的人，在于公开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或是罪行，由此为自己争取到，是个前进了一步的人。我要再说一遍，真的是！没有灭顶之灾的痛心，也就不会有刻骨铭心的悔恨！嗨！‘东风一樽酒，新岁独思家。’现在，我们也在迎接新年了，我，当然也会独自思家，可是，我还有什么家可思的呢？在我财产上丧失尽所有的万贯家产，品性上见不到应有的清正道义，当我确确实实因悖入悖出而一无所有的时候，甚至连住所都成了问题的时候，处境教我，渐渐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今与夕做了个对比，而且寻思着原因，由此，想到了在我的生活中，在我的为人处世中，究竟应该做什么样的人的问题。”江海岭这么说，不禁使在座人的神情都恭敬起来，只见江海岭是情真意切，是钩深致远地娓娓道来：

    “我与这幅《月光下的并蒂莲》，也有着错综复杂，甚至是奇异诡诈的关系，那就从这幅画谈起吧。要谈什么呢？就谈谈我的，读题记之感后的慎独之慨吧。”

    江海岭说时，将目光面对着墙上的《月光下的并蒂莲》，于是将大家的目光也带到了这幅画的画面上。

    “这幅画是以月光下之莲，与＜爱莲说＞中之言，来深意表达画家的‘顿足痛切自勉’之处的。自我将这幅画拍成照片后，就放在我的床边，常常联系我自己，也作起顿足痛切的思考，也许，这也可算是在慎独吧。那么，我在慎独什么呢？什么是我幡然醒悟到，今后必须切切记于心头上的警示呢？！”言语至此，江海岭突然伸手，拿起身旁还有满杯热茶的玻璃杯，朝地上猛砸下去，随震惊耳目一声的脆响，见四分五裂一地的碎片，拨黏黏糊糊脚下的茶叶，抖滴滴答答身上的热水，在座的人都因大惊失色而目瞪口呆，并一起瞠目结舌地把诧异极了的目光，注视到江海岭的脸上，发出了一致的惊疑之声！他在狂怒？！他在发疯？！究竟发的是什么疯？！！怎么会有客人拿主人家的东西来如此无礼地疯狂？！！而且是在年三十的新年之际？！！而且是在何家人盼望能新年吉祥之时，哪个客人对主人的请客会如此的失去理性？！到最后，大家怎么也想不明白，总能深刻及理智对待事情的江海岭，此刻究竟在发什么样的疯狂和痴癫？！！真是不明不白他何以如此的哦！

    总算还好的是，李沛文把手中的那幅画已卷拢，放在自己的身后，因而没被茶水溅到。

    这时，丁家茵与何雨莲，一个赶紧去拿新毛巾来，替来客擦被溅上身的茶叶或茶水；一个连忙抓过拖把和扫帚来，扫尽脚下的碎片，拖干地上的茶水。而何以然，还久久没有在极其惊愕的震撼中完全摆脱出来。他自然要想——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见各位都在吃惊，且以严肃及愠怒的神色望着自己，江海岭当然理解，都在等须有个说法。于是，就在直情径行中表述了他的这样一番的感触：

    我想，50年，哪怕是100年之后，你们也不会忘记，我江海岭竟然是这样不顾礼数地摔杯子的吧!要不然，今天讲的话，不出一个月，甚至于一个星期之后，就会都越来越记不得了。言语中，江海岭又闪出一瞬的鹰隼般的目光后，只听他继续说道，但我首先要让我自己，也使大家，都能刻骨铭心的来记住这个情景中的含义，那就是——人无慎独之感之思，那么，再完整再健全的身骨，也是没有实际意义的，无思无感的东西倒还是粉碎了的好，然后在粉碎中得到涅槃！所谓涅槃，是在慎独中“吾日三省吾身”而后深明“富润屋，德润身”的道理。现在的我，就是这样想的。当然，谁都可以说，不能因为你要大家也有感悟，或者讲，谁没有这样的感悟，就可以剥夺谁的生的权力，就像可以问我，因为你有了这种感悟，就有打碎人家杯子的权力了？就可以丧失理性了？但是，我要直抒己见的是——得到了有重大价值的启示，比摔碎茶杯，比茶水溅上身，其意义总更见重大，也更为深远吧。这对于我们的改革领导小组来讲，也是有其更见重大，更为深远的意义的，而且是在，茶杯怎么摔碎的？茶水怎么被溅上身的？留下百年难忘的印象中而始终具有了的。当然，对我确有的不妥，还是望能因此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