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殃及池鱼(三) (第2/2页)
置你。我想其中原因无外乎两个。” “一是天子顾念旧情。叔父您从他入宫开始就一直陪伴左右,当年天子年幼时受窦家所欺时也是你用心维护,天子虽然为人荒唐,却是个念情之人,想来除非叔父你犯下天大的过错,否则他都不会对你下手的,” 吕强闻言颔首,心想吕涟说的入情入理,天子刘宏确实是如此性情。又听吕涟娓娓叙道:“还有一点叔父可曾想过,天子虽与你感情特殊,可与那自幼在潜邸伺候他的张让赵忠二人亲近尤胜于你,可偏偏让他们担任有名无实的太常和少府,而让你担任权柄极重的司隶校尉,叔父细细想想,这其中是否有着深意。”(潜邸指的是被指皇帝即位前的住所,灵帝并非先帝恒帝所生,而是恒帝死后无后,窦太后和大臣们这才将他的堂侄解渡亭侯子刘宏立为新帝) 吕强顺着她的话脸上露出思虑之色,已经明白了吕涟话中的意思,沉吟片刻道:“涟儿你的意思是天子有意让我掌重权以掣肘张让?” 吕涟嘴角微带笑意,道:“天子为人虽然荒唐,人却不笨,况且也当了十五年的皇帝,不可能连一点基本的御下之道都不懂。以前外戚强大时他借助宦官之力消灭了窦家,又对依附窦家的党人们严加打击,不惜发动两次党锢之祸。可你看他虽然讨厌那些士子,可却未曾真正赶尽杀绝,即便是党锢之祸也只是适可而止,并没有任由张让一味胡来。又让伯父你担任司隶校尉为他掌控洛阳,这其中岂会没有掣肘张让之意。” “叔父你没有发现吗,无论天子怎么任着性子胡闹,这大汉的权利始终掌握在他一人手中,张让等人虽是猖獗,但也只是变了法子百般讨好天子,如此才能换取权柄和荣华。” 吕强眉头皱起,看向自己侄女的眼神竟有些不同。 他和这个侄女骨rou至亲,彼此是这世间能相互倚靠的唯一亲人,可这些年来自己虽然得势,可在朝中却愈发的如履薄冰,因为害怕受自己的牵连,所以吕强一直不肯将吕涟从老家接到洛阳来。直到前些日子耐不住吕涟的苦苦请求,再加上自己年岁愈大愈发耐不住孤苦,这才答应将她接到了京中。 只是这些年来自己常年不在她的身边,却没想到她居然出落的如此缜密的心思,看问题看得如此透彻。即便是自己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也尚未看透此处,她不过一从未接触过朝中事物的小丫头,竟然能看到这些,当真是天资聪敏。 见吕强这般眼色看着自己,吕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低头小声说道;“叔父如此看我,是否觉得我多嘴了。”
吕强缓缓摇头,笑了笑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没想到涟儿你竟然有这般见识,倒是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子看了。” 吕涟头低的更低,声音细弱蚊吟,“叔父取笑我了,我一小女子哪来的什么见识,只是叔父你们习惯了以臣下之心揣摩圣意,而我则设身处地站在天子的角度想着问题,自然豁然开朗。” 吕强点头道;“涟儿说得对。”顿了顿犹豫了会,便将袁绍之事一一告诉吕涟,带说完后便问道;“涟儿,你既已知道此事,若换做你是我,你改如何应对。” 吕涟见叔父如此郑重其事的看向自己,不由微微有些紧张,心中又隐隐有些兴奋。用手挽了挽额头上零落的秀发,强自镇定了下来,细细思虑了会才说道;“叔父,这袁绍虽然可恶,但他虽的话却不无道理,如今天子正在盛怒之下,确实不该因为袁绍的事情让士族元气大损。否则唇亡齿寒,一旦士族势力大损,叔父您也就孤掌难鸣,张让等人从此行事再无忌惮。” 吕强缓缓点头,望向她道;“这么说你也赞成将那无辜之人交予张让,为袁绍顶罪?” 吕涟认真的想了想,问道;“叔父可知那人是谁,若是只是平民百姓,我想张让未必会肯信过。” 吕强道;“我听吕忠提过,说是名四百石的官员,到正好符合士子身份,营救杨赐倒也说得过去。” 心中似乎有所顾忌,便唤门外候命的都官从事吕忠入内,吕忠低头小心入门,分别向吕强和吕涟抱拳行礼。 “参见大人,参见小姐。” 吕强凝神问道;“那被抓来之人是何身份,你可问到了?” 吕忠躬身回道;“回大人,属下已经查明,此人是河南尹何进府下主簿,官秩四百石,并非世家出身,名为赵瀚,字浩然。” “何进门下。”吕强不由皱眉,却没有发现他身旁的吕涟俏颜已经大变,脸上满是吃惊之色。 此刻她脑海中已经想起了当日那个笑容颇为可亲的青年。她虽不知道和袁术一起的那人是谁,但却听过袁术称呼他为浩然。 这天下同名之人虽多,可同表字之人却是极少,想来这个赵瀚赵浩然,正是当日对自己有过恩惠的那人了。 吕涟虽非男子丈夫,却也是懂的知恩图报之人,让赵瀚莫名其妙的顶罪而死,即便是陌生人她也不忍心,更何况是曾对他有过恩惠的赵瀚。 “叔父。”吕涟强自镇定下来,可话中却仍然有些微微颤抖,幸好吕强有所分心,并未察觉出,只是应声道;“说吧。” “我不过是觉得袁绍所说有些道理,却并非赞同将这赵瀚送去顶罪,况且他一大活人,即便送去了张让那边,又岂会承认罪行。” “小姐多虑了。”那吕忠笑着插嘴,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狰狞的笑容,道;“小姐你我忘了我们司隶校尉府是做什么的行当的了,那是让死的变成活的、活的也变成死的地方,这赵瀚若是不从,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他认罪的。” 吕忠虽然是笑着说好,可话中的森然之意十足,让吕涟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愈发坚定了一定要劝说叔父放过这赵瀚,否则心中无论如何也不会心安。 只是她并未将当日袁术之事告诉吕强,原本并不想让叔父为此和袁家结隙,所以这番解释下倒也很麻烦。 吕涟费了不少口舌才让吕强明白事情的经过,听到袁术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时顿时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怒道;“这袁术当真是欺人太甚,他以为我拿他一个小小的长水校尉没办法吗?就算是他家中势力不小,我若有心置他于死地,简直易如反掌。” 吕涟上前轻声安慰道;“叔父勿要动怒,涟儿这不是并没有怎么样嘛,这袁术虽然为人张狂了一些,却并没有伤到涟儿,又得赵公子极是相助,所以不过虚惊一场而已。我事后并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叔父与袁家起了间隙,所以吩咐宋余他们不要告诉你,你莫要责怪他们。” 吕强微微气消,这才想到什么道;“这么说来这个赵瀚到是对我们吕家有恩,那非但不能诬罪于他,更要对他好好感谢一番。否则恩将仇报,我等与禽兽何异。” 说罢抬头望向一旁垂手静立的吕忠,下令道;“这赵瀚可是关押在袁绍的旁边?” “是的大人。” “你去将他带来,言语客气一些。” 那吕忠却已经明白了吕强之意,不禁神色有些犹豫的提醒道;“只是大人,如此一来我们如何向张让复命?” “我自然有主意,你无须担心,按我吩咐的去做吧。” 吕忠见他执意如此,只好应声领命。“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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