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索_第十四章 宴射玉津园(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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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宴射玉津园(七) (第1/2页)

    天气越来越热,接连几天夜里我都没有睡个好觉。这夜仍是辗转反侧,摇着扇子依旧不能阻挡那细密的汗珠遍布全身,行宫侍女送来的冰鉴搁在一旁也早就化成了温水,而身上的伤口又正好赶上愈合期,经这么一热,真正奇痒难耐。

    园子里有一处清泉,因是浑然天成,地理位置便颇有些怪异,正好夹在围场边上的一处石窟旁边,进退都有些不大方便,平日里便鲜少有人前往。

    我坐在床上想了半晌,终于耐不住热决心去那泉水里泡一泡。显见大白天的都见不到几个活人在旁转悠,这三更天里就更不可能有人撞见,于是裹了件月白纱裙,拎了小壶梨花春,蹑手蹑脚的打开门踱了出去。

    一路避开守夜侍卫的视线,这脚步又出乎意料踩的颇轻,往泉水边走的便顺风顺水。只是不想快要走到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前面杨柳下隐了两个身影,窸窸窣窣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连忙退后几步,找了颗靠得住的柳树将自己挡住,眯着眼睛朝前仔细瞧了瞧。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看的我的心抽了抽,连带手上一狠硬是给扒拉了一块树皮下来。

    那个颀长冷峻的身影,赫然是赵光义,正对着他的,却是近日里与我形影不离的胡芮孜。

    二人聚在一起像在争论什么,我因隔得远,并不能听的真切,只是见赵光义握着拳头面目颇有些震愤,而胡芮孜则神情笃定,月辉下是我难得见到的一副坚毅。我心虽明此地不应久留,然脚上却不知怎的,似浆糊黏在地面似的一点都不能动弹。半晌,料是他二人话不投机,双双沉默了一会儿,胡芮孜首先福了一礼拂袖而去,赵光义在原地立了片刻也终究离开了。

    我甚是惊异。

    照今夜两人的形容,不像是有私情的,因即便是深夜孤男寡女,那礼数距离都把握的颇好,且二人到最后都很有些怒意压在里面,看样子更似是有共同谋划,却未达成一致。因着我素日对胡芮孜已算信任,今夜一见,便蓦地生出些心寒,怕是她实际里待我不如面上那样的亲善吧。

    想到这里,我自嘲两下,原是这宫中莫不可有真感情的。心里叹了叹,步子便走得快了些,不消一会儿,绕到了泉水边上。

    才是走近,便感到一丝不同于方才的幽幽凉风,吹得我身上一阵清劲爽快,那心中的烦闷与身上的热汗也仿若顷刻散去。我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果然今夜来这来对了。

    转身四下瞧了瞧,确定无人,最近的两个侍卫也至少应离了我十丈有余。便是我在这边撒开了欢戏水,以这丁点清淡的月光,还有那天然的石窟榕树做屏障,怕是他们想察觉到我,还得费些神思的罢。

    何况三更天里,正是人人睡意都最为浓烈的时候呢?

    遂褪去衣裳,抬脚试了试水,便轻轻一溜,整个人滑进泉中。

    泉水冰凉沁骨,柔弱丝滑,全然没染上这大夏天里的半点燥热,只是片刻便从内至外平息了我身上的热气。待静下心来,想起方才手上还拎着半壶梨花春酒,便凫到泉边在衣裳处取了出来,又转回去寻了个合适的地方靠稳,拿起酒往嘴里倒了倒,一股清冽甘甜的香味便由喉咙口一路滑进了身子里。

    白居易《杭州春望》里曾有“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的诗句,如今浅尝,果是梨花正好的醇香酿,倒不枉胡芮孜当日为了于我解闷专门提来的这一壶。

    一连喝了好些口,渐渐身子有些温热,于那眼前的事物也都看的影影绰绰,颇有些模糊,只是酒意上头,却觉得神思甚是清明,心情也特特舒畅。可巧头顶两片翠生的榕树叶子悄然而落,正浮在我面前的一汪泉水上。便抬手拨开叶片,轻声道:“向来良辰美景可遇不可求,如今天时地利,却都为我占上了。”可不是么,有酒,有景,有动,有静,若是在宫内,怕是想都不能想的。

    高处一个沉沉声响传来:“倒是很会享受,只是天时地利再好,缺个人和,也终究不完整。”

    我惊的手上一抖,酒壶坠入泉底,那酒劲也醒了大半,便将身子岌岌陷到泉水下面,只露出了脖子以上,小声道:“谁在那里?”

    那声音在空中簌簌飘荡:“当真喝的不少,竟连朕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我心中咯噔两下,便觉脸上臊热难当,比那刚才喝酒的形容还要过上一些,声音堵在喉咙里半天出不来。正不知怎么好,但见赵匡胤一个旋身,从泉边的榕树上定定落到地面。

    今夜见鬼,我见的不是个一般的鬼!

    思想半天,脸上讪讪笑道:“官家,官家怎的在此?”

    他只问不答,脸上的情绪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声音却像是含了些笑的:“朕倒要问你,这三更半夜,你不在房里好好休息,跑来这里泡甚么澡?”又不等我回答,自顾道:“想是热的紧了,便耐不住要凉一凉的罢。”

    我嘿嘿干笑着点点头,他看着我:“可你难道不知这围场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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