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堂_(六)1、2、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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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1、2、3 (第3/6页)

事者从中一撺掇,王家老二起了性,跑到取乐人家中把裤子褪下来非要让他婆娘验证一番他的家什儿到底有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大;张家的媳妇和李家的闺女则合起伙来跑到大家什儿家去质问,到底是听了哪一个驴养的凭空编造这么一些不着边影的事儿跑到外面去不怕烂了舌头胡说乱传;刘家的婆娘更惨,被孙家的汉子破了相,刘家的汉子也不是善茬儿,要不是有人劝架,抡着铡刀非要批了孙家的汉子不可。一时间,村子里鸡飞狗跳,哭声叫骂声不绝。

    我们的英雄确是与众不同,他不仅没有加入这种在当时看来最为时髦的逗笑取乐,而且极端鄙视之,虽然他已落魄到了极致:原先挤破了门到家里提亲的媒婆突然间一个都不见了,三十岁上仍没能混上一个家口,要知道,在我们那地方那时过了三十再要找是非常困难的。

    他不急,她娘却急。其实他自己最清楚,他也不是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娶一房媳妇的愿望,而是他不肯屈就。

    有人综合了他的表现,非常肯定地作出了一个判断:要么有病,要么与守了这么多年寡的娘做了苟且之事,他娘原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越想越觉得象。这是非常令人恶心的,便少有人再去理他。

    等人们再次去关注他的时候,他已成为村里人打心眼里羡慕却又不轻易表露出来的衣貌最整洁的人,尽管他曾经把他娘为他做的新棉袄故意用剪刀剪破以示自己的革命性与坚定性,逢有大风日便浑身飘着雪花一样。人们便传言他发了财,说他家里每顿都吃白面馒头而且有rou。

    特定环境的特定人好奇心必盛,便有人专捡吃饭的时候去他家串门,传言果然不虚,虽说也有清汤萝卜的时候,但终究比其他人家高出了一大截子。

    2

    我们村里人最善联想,有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村边地头的野生棉槐条子经常被人偷割的事儿,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也就是现在的村长便找他谈话。他直言不讳地便承认棉槐条子确被他割去编成粪筐卖了,而且说反正是野生的,又不是谁人种的。

    大队长大为尴尬,即使想包庇他也没了招法。这东西虽不是人种的,难道不是在大队的地上长的吗?

    你说你的,我就是一百二十个不服——不仅不肯认错,反而每次吃完rou后都不擦嘴,即使不吃rou的时候也要故意把嘴象现在的女人抹口红那样摸得油辘辘的非要惹得村里人干眼红。

    这是挑衅,大队长原不想拿他怎样,气不过他的作为,便决定带人搜他的家。

    这是大队长的发明,只要集体或谁家丢了东西,便要挨家挨户地搜查。

    且不说是否如有人曾私下里所说的这是跟小鬼子学的,只说这招特灵,问题十有八九就会水落石出。问题查实了,便把丢失的东西用麻绳吊到偷盗者的脖子上,给其戴上一顶又高又细状如圆锥的上面写着斗大的“贼”字的纸帽子,责令其自己敲着锣沿村庄的大街小巷边走边喊着“我是贼”,村里人称之为游街。

    村里少有人能挺过这一关,自打上次大队长的三叔因偷了生产队的两捆豆子在游街时当场晕过去之后,尽管穷,村里再也没有丢过东西。

    大队长是个正派人,最忌恨小偷小摸,即使亲娘老子犯了事,他也绝不会手软,正人先正己嘛。据说,有一次他婆娘去坡里挖野菜,禁不住地瓜渣香味的诱惑便自作主张地从地里偷扒了几个地瓜回来做了,兴冲冲又有些提心吊胆地等他回来吃。

    由于饿,他养成了回家便去掀锅盖的习惯。刚掀开锅盖就闻到了香味,便黑着脸问婆娘地瓜是从哪里来的,婆娘知他脾气大,不敢撒谎就照实说了。他暴怒了,拿起铁锨从锅头里掏出一锨仍带着火星的灶灰,哆哆嗦嗦地骂着“让你吃”便倒进了锅里。女人嚎啕大哭,他则一头扎到炕上生闷气,害得全家人硬生生地饿了一天。

    所谓的地瓜渣,是我们村婆娘那个时候应付生活的一大发明,即把地瓜细切成丝搀上野菜放到水里煮,熬成糊糊,既可撑起肚皮,又节约了粮食,还是难得的美味。现在再去买来地瓜,让妻子模仿过去的做法做过几次,却怎么也吃不出过去人回忆的那种又香又甜的味道。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当时的背景:经过一番折腾,又遇上连年的自然灾害,村里年人均粮食不足一百五十斤,而且多以地瓜苞米等粗粮为主,小麦最少的一年只分了十斤。

    真是奇怪,越是缺粮,人越能吃。“能折腾的汉不如会打算的婆”这句谚语便来自于这时,会打算的女人便常到坡里去挖野菜,搀上三分之二的野菜,粮食就勉强能够吃到来年而不至于挨饿。

    当然,也有连野菜也挖不到的时候,便只能吃树叶了,据老年人回忆说,最困难的那年树都被吃得不长叶子,还有,最难吃的当数向日葵叶,无论怎么做,吃起来都剌嗓子。

    这些都是会打算的女人才能做的,不会打算的女人则常常不到半年就弄得家里断了粮,只好去借,家家如此又到哪里去借呢?便纷纷出去靠乞讨为生。

    乞讨在我们那个地方,即使在那个年代,虽然不少人都在悄悄地做,但还是一件丢人的让人瞧不起的事儿。所以,大队长发明的这种方法只过了不长的时间就失灵了,因为村民们虽不再把集体的东西拿回家里,收获或播种时却拼命地偷吃,吃饱了喝足了照样能够节省家里的粮食。

    他不得不又采取了散工后用水漱口检查、播种前用屎尿拌种等一系列看起来颇为有效的方法,但仍难以控制:村里有一位老实巴脚的汉子,散工回到家里便直嚷肚子疼,待家人手忙脚乱地把他送进医院,肠子早已被泡涨的花生碎瓣儿撑破了,可惜死后还背了一个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罪名。

    按照当时的规定,这些组织上作出的结论要被记录在案,而且会严重地影响到后人的当兵和升学这两种在当时人看来最有希望的前途。因此,他临死时虽带着重重的愧疚,却毕竟了了自己做一回撑死鬼的心愿吧。

    老蔫儿的事儿就犯在这个当口儿,这次搜老蔫儿的家,大队长无疑一路上都在想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不料待到门口一看,他家竟是四门大开,天井中央赫然便堆放着老蔫儿偷割回来的条子和刚编好的几个筐。

    与两腿筛糠似地不停地打着抖的她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蔫儿全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恐惧不已的神态,正笑吟吟地等待他的到来。

    好小子,有种!这正是大队长最佩服他的地方,一瞬间,原先的主张就翻了个。他上下左右不认识似地反复打量过老蔫儿后问,听说你很有力气?

    答,还凑合吧。

    问,你能搬得动村中央的那块石头吗?

    答,可以一试。

    略带讽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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