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殇情缘_一枕庭前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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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枕庭前雪 (第3/4页)

她等得冷了,便缩起身来。她想到几年前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所有人都拼命往外跑,连程之恒也不见了。那时她知道他对她好,可她觉得他不会回去找她了。就像五岁那年,奶妈也是很疼她,可奶妈仍是将枪口对准了她。父亲救了她,奶妈就那样死在她眼前,溅了她一脸血。后来,父亲便告诉她,除了家人谁都不要相信。那些人对她好,若不是有目的,便是想杀她。

      她一直以为程之恒和那些人一样,她以为那时她会死。可程之恒回来了,他说景惜别怕,他说他再也不会弄丢她了。那个少年到底没有丢下她,那时她就想一直在他身边,一直跟着他去正街看琼花。她抬起头,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疼。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不会来了,他再也不是那年大雨中十五岁的少年。那时的程之恒只有陆景惜,可现在,他还有宋昕仪等他。她终究不是他喜欢的人。

      陆景惜笑了笑,站起身往程公馆走去。两旁路灯昏黄,街上再无人影,只余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凄凉。她走了很久,身上的洋裙早已湿透,她有些冷,意识也有些昏沉。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她抬起眼,看到那人的身影在夜幕中渐渐清晰。

      他呼吸急促,头发被雨水打湿。她无力地眨了眨眼睛,看到他眼中似乎有些担忧,还以为回到了十二岁那年。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在他面前昏了过去。

      那是她第一次对他笑,虽然很单薄,他却抱着她在雨中愣了很久。耳边落雨的声音似乎打到心里,那样凉,他看着她苍白精致的容颜,揽着她的手有些发抖。在那样一瞬间,他心里像被抽空了般难受。这是他从小疼了那么久,护了那么久的人,可她一意孤行,毁了他半世欢笑。

      陆景惜受了凉,到了夜里就咳嗽起来,身上也烫得厉害。朦胧中,有人喂她吃了药。她醒来的时候,程之恒正坐在她的床边。她困惑地看着他,他瞥过眼去,淡淡道:“醒了就好,你烧了两天了。”

      他说完就唤来外面的丫头进来服侍。之后,他又来看过她两次,虽然不再冷着一张脸,但却相对无话。陆景惜猜不透他来做什么,只是自嘲,他定是来看她是不是死了,然后好娶宋昕仪进门。

      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几日。直到那天,陆景惜终于可以起身走动时,程之恒满脸戾气地闯了进来,他一把攥住她的手:“是不是你将昕仪的事说了出去?!”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喃喃道:“什么事?”程之恒眼睛里满是怒意:“若不是你,难道昕仪会自己毁坏自己的名声吗?”

      有下人通知了程之恒的母亲,程夫人赶来拉住程之恒,但眼神中却是对陆景惜的责怪:“景惜,虽然昕仪有了之恒的孩子,但你也不该毁坏昕仪的名声。”她愣住,怔怔地看向程之恒。轻轻的几句话像一把刀,一点点剜着她的心,带来刺骨的痛意。

      明明难受得厉害,她却笑道:“没错,是我。”程之恒眼中寒意更甚,而她嘴角的笑是越发深刻,那清冷妖娆的模样仿佛一朵开在冰天雪地里满是尖刺的玫瑰。眼梢微微上挑,她不屑道:“既然她能做出那般不齿的事,还怕别人说?”

      程之恒将她甩开,自嘲道:“陆景惜,前几日我还觉得你没那般恶毒,但如今我却觉得我错了。陆景惜,你断了我最后一丝念想。”

      陆景惜跌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待程之恒的脚步声听不见了,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消逝。

      下人都惴惴不安地站在四周,不敢上前。陆景惜觉得眼角酸得难受,她不知道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她故意惹怒他,她的心在滴血,她也想像他说的那般成为一个恶毒的女子。她恨宋昕仪,明明是她先遇到了他,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她只不过才离开四年而已,宋昕仪就抢走了她的一切。宋昕仪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宋昕仪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家。她恨宋昕仪,却又忌妒她。

      【七】

      未婚先孕是败坏门风的大事,大抵宋昕仪也觉得十分丢脸,所以就跑去自杀了。幸亏下人发现及时,给送进了医馆里,怪不得程之恒会那般生气。陆景惜本来不想听他们的事,但下人聚一块就是为了嚼舌根。

      纳姨太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这件事实在让程家失了面子,所以程家也没有太张扬,只是选了个好日子,把人给接了过来。宋昕仪给程之恒的父母奉茶,他们看着宋昕仪微隆的肚子,开心地接了过去。待到陆景惜时,宋昕仪低着头,怯怯地唤了句:“jiejie。”

      陆景惜冷眼看着她,没有动作。宋昕仪有些害怕,程夫人从主位走了下来,不着痕迹地站在宋昕仪面前,笑着对陆景惜道:“景惜,昕仪有了之恒的孩子,以后你就是昕仪的jiejie,昕仪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程之恒站在一旁,脸色寡淡,看不出悲喜。陆景惜仍旧看着宋昕仪,声音淡淡:“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陆家突然多出个女儿?”

      宋昕仪的脸瞬时苍白,陆景惜轻笑道:“你以后可要小心些,你们不都说我恶毒吗?如今你又抢走了我的丈夫,万一有一天我不开心,失手掐死你了可怎么办?”

      她虽是笑着,眼中却满是冷意。众人都被她的话吓到。她不再看他们,转身离开。宋昕仪怀了程家的孩子,程家的人都将她放在心坎上疼。怕陆景惜真的做什么手脚,程夫人让程之恒和宋昕仪搬到了她的院子里住,也免了陆景惜每日的请安。

      庭院里的古树开始落叶,萧索而寂灭。陆景惜看着枯黄的叶子落了满地,看着枝丫变得光秃,很久没有踏出庭院一步。陆景惜没想到程之恒还会来见她。他站在古树下,落叶扫过他的肩头。她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琼树下的少年,那时他锦衣华服,眉目俊朗,他牵着她的手,他唤她景惜。如今他来看她,却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开口便向她讨东西。讨的是程家祖传的白玉镯子,那是他们结婚时,他亲手戴在她手腕上的。

      那白玉镯子象征着主母的身份。陆景惜思绪有些空白,她听程之恒继续道:“那件镯子想必陆小姐看不上眼,昕仪却喜欢得紧。”

      她摸着手腕,温润的凉意突然一直冷到心里。那是他唯一送给她的东西,那是他留给她的念想。他一直说她恶毒,可如今,她却觉得他比谁都恶毒百倍。她那样努力地喜欢他,可他凭着她对他的喜欢,一点一点凌迟她的心。她缓缓取下镯子,像是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被强行从心里连根拔起,拉扯着血rou,撕心裂肺地疼。那一刻,她突然想,如果她不曾喜欢过他,该多好。她嘴角的笑意惨淡而荏弱,他有些不忍,拿过镯子,匆匆离去。

      【八】

      宋昕仪得了镯子,也不再哭闹了。那些下人都是势利的,看宋昕仪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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