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沉重的胜利 (第2/2页)

还有什么愿望，我来为你实现吧！』

    弥留之际，围观者陆陆续续到达了，相关的、认识的、共事的、景仰的，每个人都为霍夫曼送上肃穆的敬意。那么，高斯呢？高斯在哪里？真遗憾啊，最珍惜的人已经来到了身边，自己却无法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原来生命终结是这么冰冷寂寞的，和真实的关爱之情比起来，个人虚荣又算得了什么？人之将死，许多事情反而一下子想明白了，只可惜，再也来不及把一切告诉生者……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里欧专注的神情，然后尽力把身子重量依靠在高斯那边，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他结实的身躯越发沉重，沉重得似乎要掉到地上似的，茜莉娅想上去帮忙，不料却被一股刚毅的气场给逼退回来。实际上，其他人都感觉到了，这是霍夫曼、里欧与高斯之间的故事，只有他们才能处在中心位置。

    『帮，我，一下……高斯。』心愿不可违，没办法，高斯唯有顺着霍夫曼的意图，让他慢慢落下直至两只膝盖着地，那一刻，高斯也不得不单膝跪下以维持姿势，情形就像是一同向里欧进行跪礼。

    『霍夫曼，你这是……！』同是天下男儿，里欧现在也感受到了对方心中的情怀，最后，他依然还是要那样做！

    『陛下……请原谅……我的，冒犯。』

    『好，我原谅你。』

    『詹姆斯·霍夫曼……永远，追随着，您。效忠……于您，至死不渝。』他再也没有力气挺立了，最后的最后，双手伏地，显示了作为臣子的忠诚之心。

    以血为誓，滴答滴答——染血的大地仿佛也发出了支援之声，这个男人的忠义，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我接受你的誓言，詹姆斯·霍夫曼，从现在开始，你将回归王家的行列，我以里克特国王之名准许你下葬先祖之墓。以后，你的名字将会录入史册，作为一代守护领主，永久享有与王侯同等的地位。所以，请……安息吧。』

    『感谢陛下……』

    在吐出最后一个字以后，他终于完完整整完成拜礼——双膝跪地，双手伏地，额头紧贴地面，向国王表达了个人的至高敬意。这个过程中，里欧始终是以严肃的目光接受礼节，王与臣子互相敬重的画面，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人们心中。霍夫曼的梦想，也到此为止了……

    悲伤情感突然涌上心头，泪光夺眶而出，高斯止不住对师傅的缅怀，情不自禁低下头颅。作为最亲密的人，茜莉娅这时候才得以赶来给予关怀，尽管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但是她还可以陪同高斯一起承受哀伤，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是生者仍在，人生何尝没有离别的痛苦，踏过伤感，人才会比以往走得更远更远，这是过来人的经验。

    虽然高斯和茜莉娅不是主动跪下，不过又有什么所谓呢，二人实质上早就承认了里欧的国王身份，因此，自然也不介意被视为向国王效忠的人。

    『陛下，他们全听你的。』具有决定性的人物不失时机附上一句话。

    那个一直隐身在武装部队里的领头叫做迪克，他曾经作为王家军队的刺客，对上次战争和霍夫曼崛起都起到了举足轻重作用，他的表态，顺带下跪仪式，意味着其所带领的工作人员愿意听从新国王号令。连锁反应，路德维希也看到了新国王的威严正在形成，那是大势所趋，霍夫曼说得非常对，这个国家渴求有人站出来带领大家走出过去的阴影，最合适人选，无疑就是人们敬重的王者。于是，有一样想法的军人们也跟随着慢慢跪下，一个接一个，把敬意转化为忠诚的情cao，共同推动新国王登基。

    有了正统军队做示范，羊群效应自然被发挥到极致，而且，普通民众本来就是冲着国家祭典而来，如今得知王位继承者王者归来，心头大石也总算是放下了，再加上，能够亲眼见证如此有意义的一幕，除了顺应大势向新国王跪下献上最崇高的敬意，还有什么礼仪更符合当下的情景呢？只不过，人们其实并不知道，这样做实质上只是在徒增国王的压力而已。

    和其他人心思不同，里欧的目光至今依然停留在霍夫曼身上，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个男人临终时的遗言，那些话，与其说是愿望，倒不如说是刻意叫人保持愤怒……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至死也逼着别人去做不符合个人意愿的事情！也许，这才是詹姆斯·霍夫曼的真实目的，把王位继承者拖入麻烦境地，自己一走了之，又或者，争取胜利把一切权利和名望都揽入其中，接受所有人敬仰。无论败者还是胜者，霍夫曼所设计的剧本都可以让他自己成就光辉！

    可是，人已经离开现世，他也付出代价了，这件事只能就此告一段落。世间有些秘密，只存在于一个人的心里就够了，尤其是男人的秘密。

    所谓结束即是开始，里欧移开专注的目光，随即回头瞪了一下低头跪下的迪克！这个人，显然不是中立的，他和某些人一样一直在等待新的王者诞生，用各种各样手段去检验合资格者，最后脱颖而出的，势必就是符合他们图谋的人！

    「战争啊，既然你们都这么期望的话……！」

    那就顺从所有人的心意吧，包括自己的愤怒之心！

    『艾尔多拉多勇敢的战士们！我以里克特国王之名召唤你们——请为我而战！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家园，也许已经被迫进入战时状态，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来守护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这一次，我们做好了准备，我们有实力可以抵抗外敌入侵！你们，愿意听从我——里欧·约瑟夫·里克特的命令吗！』

    『我们愿意为你作战！！』艾尔废都爆发出久违的齐声呼应！

    『好！让我们一起来把敌人打个落花流水！』

    『噢——！！』不单单是将士们，几乎所有人都响应了号召！

    行动开始！

    成功了！沉睡在灵魂深处的热血梦想终于被唤醒！

    距离奇迹又近了一步！距离毁灭，也近了一步。

    唯有死者可以看到战争结束。

    也许，詹姆斯·霍夫曼只是早一步看到结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