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方现林中路_第七章 明暗两处皆悲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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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明暗两处皆悲秋 (第1/2页)

    扰人入梦的惊雷没了,该入睡了。

    喜公公和楚王李跃领了命后便退出了寝殿。疲倦到了极点的李跬熄灭了唯一的一盏灯,上了床榻。

    然他只是在榻上辗转反侧,却无法入眠。至于为何此般,大概是因为陆珊瑶的身影一直环绕在他的脑海里。

    不经意间,他回想起以前的时光:

    那时,他还只是个皇子。已是舞勺之年且十分放浪不羁,好酒乐爱斗武。父皇令他在国子监里当助学博士,想借此磨掉其顽劣的品行。恰好,童龀之年的陆珊瑶也在国子监里习学。在众多人里,珊瑶总喜欢黏着这个点子最多、兴趣最广的皇子。她把他当成了哥哥,如影随形。而他也没有因为其年幼于己而疏远嫌弃。他会带着她在御花园里摘花追蝶,会将她置于肩头,在上元灯市里奔走嬉闹。总之,那段共嬉戏的岁月,是李跬这一生最快乐轻松的时刻。后来,李跬对这个meimei产生了情愫。然而意中人却对他无意。珊瑶到了金钗年纪,受到了礼教规章的束缚,为避免滋生闲言,不能私自与男子外出游玩。这导致了两人共处交流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趋于成熟的陆珊瑶变得文静知性起来,好上琴棋书画,渐渐地不愿与这个玩世不恭的人在一起四处疯狂。而李跬却越发地喜欢上了她。

    本来,皇子索要朝官一女,不过是皇帝一言之事。然而,此时的父皇已沉迷于炼丹修仙之业,朝政被宠妃杨氏及其亲族所把持。杨氏拼了命地扶持其子越王李驰而百般打压他。正好可以借此刁难于他,甚至一度想将该女强行指配给自己的儿子越王,以挑拨两人关系,转而将陆贤拉为同盟。恰巧的是皇帝误食毒丹,暴毙而亡。众臣又推举李跃为新帝。眼见大事难成的杨氏及越王李驰愤而暴起,起兵谋反。平乱后的陆贤,因功在朝中威望急速升高,已是逼迫不得。再者,陆贤作为好文之人,向来只是对楚王李跃有所好感,同时深知皇家难有专情人且后宫岁月如牢笼,自然也舍不得女生入此活人地狱。

    一想到这,李跬的脑袋一阵刺痛,睡意全无。他起身伸了伸腰,又坐回塌边,叹起气来。寝殿内是一片漆黑,如他的心情一样。但没有唤人点烛明灯之意,只觉这处境挺好。

    上天总是那么爱捉弄人,这么压抑的气氛下,它却遣散了浓厚的乌云,将明亮皎洁的月亮放了出来。月光肆意地透过纱窗射在了榻前的木板上。光滑洁净的木板子将其折射到了李跬的脸庞上。今夜的月光,有了点刺眼。

    被这么一晃眼,睡意彻底地与其告了别。索性就直起身来,走到了窗边,望着明月。

    明月。除却思念情谊的意境外,大概还有离别的韵味。吴刚伐桂、嫦娥奔月,无不是悲痛分别却被人歌颂的典故。也许,再为皎洁纯白的月色,那乌云有了遮挡之心,就不可能被冲破罢了。

    这正如与陆珊瑶的缘分一样。即使是无人告知珊瑶将被陆贤遗命赐婚林弘明,那他也能猜中个一二。珊瑶这一次的进林府,便是要为林府人了。陆贤拨来的这片乌云,将永恒地遮蔽了他心中的明月。

    刚才还高悬的月儿像个孩子,与地上这一伤感的人开起了玩笑,像极了陆珊瑶和他捉迷藏一样躲了起来。

    寻不见天上银盘的李跬,只得怏怏离开了窗边。全然不知做什么好的他,突然记起宫廷画师曾给陆珊瑶画过一幅画像。父皇知子心意,将画像赠予了他。画像被他放在了榻边的书架了。这几年,常借着各式理由得以召见陆珊瑶,所以画像也被冷落了。好在,服侍的太监都在打扫,画像只是旧得发黄了点外并无其他损伤。

    燃起灯烛,见地板光滑如镜,他仍是用手一擦并用嘴吹了吹。

    然而,画像展开到一半时,又心中一惊,似怕睹了物加深了感伤。转而收了画像,找来一黄色袍带,小心翼翼地裹了起来。

    之后,提上卷成了卷的画像打开了殿门。

    一值班的小太监十分倒霉,正打着个哈欠,便见皇帝走了出来。小太监以为皇帝发现了他的偷懒,赶紧下跪自责:“皇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无妨!起来吧!”李跬想不得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平静了,对于下人的疏忽不再那么在意。“去!把这东西交给宗正寺。”

    小太监感恩戴德,如死里逃生:“谢皇上天恩,奴婢这就去办!”

    见天上的那月仍无心与他所见,在小太监走后,李跬受不起夜里秋风的微寒,拖着身子地走回了殿内,并缓缓地扣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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