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七国论!(上) (第2/3页)
他过去也对术治嗤之以鼻,认为术治不过是阴谋算计。 而今听到嵇恒如此评价,也是当即明白过来,自己憎恶的非是术治,而是术治下的扭曲变形。 嵇恒淡淡道:“申不害在韩国主张近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间,韩国术治大大膨胀,依靠种种秘密手段,查核官吏的权术,在这二十年间迅速扩张为弥漫整个韩国朝野的恶风。” “由是日久。” “君臣尔虞我诈,官场勾心斗角,上下互相窥视,朝野上下人人自危个个不宁,在如此情况下,岂能有心务实正干?” “在这几十年间,韩国本有利于凝聚人心,激励士气奋发有为的可贵品格,都在这几十年间的权术之风下恶化为老实无能而终遭唾弃,所有的卑鄙龌龊的手段技巧,都被权术之风推崇为精明能事,所有大义节cao赴险救难的大智大勇,都被权术之风矮化为迂腐迂阔。” “一言以蔽之。” “在术治之下,从政者只将全身自保视为最高目标,将一己结局视为最高利益,以国家兴亡为己任而敢于牺牲的高贵品格荡然无存。” “然申不害变法后,的确使韩国吏治整肃,一时强盛而获劲韩之名,各大战国不敢侵犯。” “与此同时。” “这次变法也彻底摧毁了韩国族群赖以立国的道德基础,打开了人性丑恶的闸门,使一个以忠直品性著称于天下的族群,堕入到最为黑暗的内耗深渊,由庙堂而官场而民间,节烈劲直之风不复见矣。” “韩国在申不害变法后,急速衰落,真的能全部归咎于变法?” “同样非也。” “而是韩国受术治派影响太深,朝野上下都信奉权术,但实施权术又很笨拙,最终连权术赖以存身的强势根基也不再追求。” “韩国君臣忘记了一件事。” “韩国变法是为谋自身强大,最终反倒落入到不谋自身强大,而笃信权谋存身的怪象。” “也不由韩国沦为战国时期的政治笑话。” “然这其实也无可厚非。” “因为只要会玩弄权术,学会钻营,便能轻松的晋升高位,又有多少臣子能按耐住性子,再去图谋变法强国之法?” “正因为此,韩国中后期再也没有了铮铮的变法强国之意,庙堂君臣的所有身心,全都集中在了避祸谋人的算计之中,如此滑稽荒诞的术治之邦,又岂能再度兴盛?” “世上无论多么高明的权术,只要脱离实力,只能是风中飘舞的柳絮;一只鸡子无论以多么炫目的花式碰向石头,结果都只能是鸡子破碎。” “术只是统治的工具。” “韩国的变法,只有个开端,便草草结束。” “最终落得个国灭身消。” “不亦悲哉。” “韩国的变法本身并没有问题,但并没有后续,浅尝辄止,流于表面,也忘却了变法之初衷。” “这次变法实则是失败的。” “更法是在变法的基础上,对变法做出相应改变,使其不背离变法之初衷,推动变法能更进一步,甚至是走出原本的舒适区。” 闻言。 扶苏若有所思。 更法不仅是为了延续变法成果,更是为的更进一步,让变法更深刻。 嵇恒面色如常,缓缓道:“接下来是赵。” “赵人之族性传统,勇而气躁,烈而尚乱。” “尚乱其实是秦赵两族的共性。” “何谓乱?” “妄诛谓之乱。” “也即是说,妄杀便是乱。” “何谓妄杀?” “其一不报国君而擅自杀戮政敌。” “其二不依法度而以私刑复仇。” “妄杀之风泛滥,在国家庙堂,便幻化为不可阻挡的兵变政变之风,动辄以密谋举事杀戮政敌,以求解脱政治困境,或为实现某种政治主张清除阻力。” “在民间方面,则是私斗成风,不经律法而快意恩仇的社会风习。” 听到嵇恒说赵,扶苏面色微显尴尬。 因为秦也是如此。 这或许便是同根同源的共性吧。 嵇恒继续道:“秦赵同源同根,所以在春秋及战国前期,两个邦国实则是同一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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