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十四 花开双姝醉浮生(1)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十四 花开双姝醉浮生(1) (第4/4页)

。倒有一事,卞四将将传回信儿来,说陈书禾奉旨前往固宁——”

    “固宁?”暄眉心一跳,低问,“所为何事?”

    简容隐去嬉笑之色,迟疑片刻,道:“召罪王之女绫菲回京。”

    暄闻言默了半晌,手臂撑在榻沿,似是有些力不从心。简容待要上前虚扶一扶,暄却抬手将他止住,独自起身,缓缓踱至窗边。

    窗外天光浅淡,又因久旱无雨,亭台花木皆蒙了一层沙尘,似是浮着一层薄金——暄望了许久,一言未发。

    简容终又说道:“陈书禾此人,恐是不可尽信——”

    此时只听赵暄背对自己,淡然道:“我略静一静,你且去吧。”

    简容知他心中烦乱,便不再多言,起身自去。将要迈出房门,却听身后暄又道:“告诉卞四,召得回便罢;若是召不回——那妇人切不可留在京中。”

    简容脚下一顿,半晌,低低应了一个“是”字,自去不提。

    。。。。。。秋风几度,园中早已满目萧瑟,正正衬着满怀的颓凉之意——伤病于他,远不及心中苦痛;初时一想起那女子,令他几近万念俱灰。他曾对她说,浮华若梦,犹如皎月映水——谁料如今,虽恨不能拼尽全力将她寻回,却终是两下里难以割舍,不得率性而为。

    神思恍恍,却听来报——前庭又有客至。暄心下明白,自己病了这些时日,定洲大小官绅暗地里怕是早已候得不耐,急等着面见钦差,再次道苦诉难一番——无非还是近年来战事频起,赋税劳役繁重,壮丁骤减,只余老弱妇孺耕稼,难充饥馁。暄深知粮款难筹,而思及简容一番话,心中更是倦极,索性吩咐随侍,来人一概不见,只留简容在前厅应付,自己却一袭便袍出了行馆。

    定洲较之祁地的干冷贫瘠,另有不同——出城不过数里,放眼望去,荒山草岭,风行处便有沙尘扶摇而起,入目皆是昏黄。

    待绕过山脊,却见谷底几块田地,田边古树遮掩之下,散布了零星房舍,似是小小一个村落。

    青布小轿落在柴门之外。木槿篱障花开将尽——花篱内正有一名年轻女子弯腰洒扫,抬目却见轿夫回身打起轿帘,一名白衣男子缓步从轿内走出。

    漫天薄尘,男子的白衣却似纤尘不染,如同他略带倦容的面孔一般俊美夺目。女子直起身,静静望着来人,恰好那男子亦转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女子并不知晓,饶是人比花娇,他的眸光仍只不过是落在她鬓角一朵水红木槿上——满目颓败之中,些微亮色,倒令他心头一轻。

    不等她应门,男子隔着斜斜一道花篱,含笑道:“敢问姑娘,维山先生可在么?”

    女子悄悄将未着鞋袜的一双脚朝裙裾下缩了缩,面上无半分羞赧之色,淡然回道:“先生不在。公子是——”

    “京中赵少钦,”男子唇角一丝浅笑,更显得风仪无匹,答道,“特来拜会崔先生。”

    “先生确是不在。公子请回吧。”女子说着,亦不替暄开门,便要转身回屋去,却听那人又道:“既是如此,在下改日再来叨扰。”

    女子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径自回了房中。

    话说那草房望去低矮简陋,内中却洁净雅致,几案屏榻俱是竹制——江北倒也少见。屏下一名中年男子,蓄了细细两绺唇须,脚边一只红泥炉,正独坐烹茶。

    掩好房门,女子浅笑道:“这段时日先生留在定洲,等的不是齐儿的兄长,倒是他么?此人自称姓赵,又从京中来,莫不正是皇族?”

    眼瞅着红炉之上水已滚了三滚,中年男子却无动于衷,亦不接话。

    齐儿又笑:“先生这般犹犹豫豫的,究竟是不愿见,不屑见,抑或不敢见呢?”说着将手微微挑起窗上的蓝花布帘,笑眼向外瞥了一瞥,似是自语道,“人还立在外头。方才瞧他面色极是不妥,想必疾患已深——许或只来求医问药的,倒也难说。”

    良久,中年男子苦笑一声,“罢了,天下岂有白得的恩惠——”

    一语未了,却听外头柴门响动。齐儿赶着出去瞧时,便见虚掩的柴门已被来人推开,那白衣男子被一名轿夫搀着,正往院中来。

    齐儿眉头一拧,待要发作,却见暄将帕子拭去唇边咳出的一丝血沫,自笑道:“方才姑娘走得急,原想着向姑娘讨盏水喝——”一面说着,向院中一把竹椅上坐了,似是等着主人送上水来。

    这男子一副羸弱形容,气息不稳,步履虚浮,又被人拒之门外,不请自入——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已狼狈不堪——偏偏他却显得泰然自若,丝毫不以为意。

    齐儿敛了怒气,将暄细瞧了几眼,果真折回屋内替他取了水来。

    暄道声多谢,探手接过,却是半碗冷水,粗瓷碗底犹自沉了几颗沙砾。

    齐儿在旁冷眼望着——粗瓷黑碗被他执在指间,竟不似往日那般粗陋;又见他未露半分犹疑,抬手将水饮下大半——齐儿倒有几分意外,心中备下的一番冷语到了口边,反不好再说——暄已先开口称谢,又叹:“再往前去,怕是一碗水也难讨了。”

    此话正是齐儿原要说的,微微一愣,道:“公子不是从京中来么?怎知衍西天旱已久?”

    暄轻笑不答,将饮尽的瓷碗交还,起身道辞。

    齐儿忽觉心头一空,竟脱口说道:“且慢——公子请随我来。”

    。。。。。。草房之中光色晦暗,风沙与天光被紧闭的窗扇一并阻绝在外。齐儿燃起一盏落地纱灯,悄然退至屏后。

    席地对坐的两名男子,并无寒暄。只听来人恭声称对方“先生”,却被对方冷冷回绝道:“公子的先生,正是崔嵬的先主,崔嵬岂敢逾矩?”

    来人言语微顿,转而改口又道:“听闻维山先生足下两位高徒,一位悬壶济世,一位铸剑行侠——”

    齐儿跪坐在屏后,听那男子用清冽却略带慵懒的嗓音吐出“铸剑”二字,不觉将指尖抚过掌心细细一层薄茧——一时失神,赶忙侧耳再听时,外间崔嵬道:“既是只求一事,崔嵬便应下公子。但究竟是何事,还请公子三思。”

    “多谢先生。”暄淡笑道,“在下的伤病,无非伤处感邪化热,热壅于内,蕴了些症候,此等小症不敢劳烦先生诊治;至于先生所说筹措钱款的良计——眼下暄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竟也罢了。”

    “好。”崔嵬道,“便依公子的意思。只不过——‘青潭’乃前朝名器,虽可吩咐小徒尽心仿铸,至于铸成之后像与不像,且凭造化了。”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