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田地后人收_第九章 胡卫东和那日苏的亲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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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胡卫东和那日苏的亲事 (第1/2页)

    孟和老人很喜欢童玉宝,确切的说,他更喜欢童玉宝的胡子。童玉宝的胡子就像一个大写意的问号,从鼻孔开始终结于腮边,浓密,有条理,而且和稀疏的、络绎不绝的络腮胡子泾渭分明。这把好胡须随着主人的喜怒哀乐变换着形态,就像金福山的诗句会根据情感的变化,随之泼撒出不同的平仄韵律。童玉宝宽大的脸庞,高高的颧骨,“孛尔只斤”式的眼球,率性而为的处事风格,以及从小骑马造成的罗圈腿,走路猫腰低眉回看的神态,无不全方位的诠释着一个蒙古人存在的证据。

    看在童玉宝远道而来的份上,孟和老人热情的陪了几杯酒。然后亮了一下杯底,道了一声“自便”,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童玉宝巴不得老人告辞,有孟和老人在旁边,实在是太拘束了。老人走后,他和胡世文放松了不少,继续把酒言欢。当中金福山进来过一次,看到童玉宝后,咂了咂舌头,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童玉宝和胡世文低声细语的喝酒谈天,随着酒喝的多了,语调越来越放肆,从恶狠狠的低声逐渐变得高声浪语,大嗓门都快把房顶掀开了。孟和老人审时度势知道酒徒们的德行,屈尊在房里没有出来制止。

    胡卫东睡在酒桌旁边的被窝里,他非常喜欢在半梦半醒之间听爸爸和童玉宝叔叔用蒙语唠嗑,不像meimei胡卫华看见童玉宝就害怕。童玉宝喜欢逗小孩,看见小孩就爱说“你的耳朵真香”“你的鸡、鸡给我当下酒菜”之类的话,十个孩子能吓破胆九个,唯独胡卫东是个例外。在他刚刚开始学会往外冒话时,就爱跟童玉宝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童玉宝很喜欢胡卫东,不止一次要跟胡世文论亲家。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我说,你那个破儿子有什么好的?看见大人都不知道打个招呼,你看我闺女,长得漂亮吧!看见人叫叔叔叫大爷,嘴甜着呢!你儿子连饭都吃不明白,我闺女才比他大两岁,都会做饭了,比他阿妈做的饭都好吃。说实在的,

    要不是看在卫东妈的面子上,我才懒得一次次跟你提这事!”

    胡世文知道老友又开始纠结这件事了,孩子还这么小,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如果不负责任的答应了这件事,绝对是愚蠢的。许了亲就要过礼,蒙古人一诺千金说了就要算数,不像汉人酒话说完

    ,第二天就忘了这回事。新社会新风尚,现在的人变化大,如果按照旧风俗许了亲,在今后漫长的年月里万一哪方面出了差错,彼此都会很尴尬。胡世文和往常一样赶紧转移话题,好不容易才圆了童玉宝的面子。

    “起来,儿子!”胡世文掀开了被子,照胡卫东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给你童玉宝叔满上一杯酒。”

    胡卫东装着睡眼惺忪的样子,爬起来给童叔倒酒。他其实早就精神了,听到童叔又一次提出让他当姑爷,胡卫东的心就狂跳起来

    。太他妈的吓人了,这么小就有了老婆,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胡卫东还依稀记得童叔的女儿娜仁,那是一个很乖巧很漂亮的小姑娘,比他爸爸长得好看多了。在二连的那几天,她总是用蒙语和他说话,笑着用胡卫东的脑门“啪”的一下磕开煮熟的鸡蛋,然后再把剥完皮的鸡蛋喂到他的嘴里。

    “你知道吗?儿子。”胡世文指着童玉宝说,“你童叔是骑兵出身,

    军事素质老厉害了!算是咱们蒙古族的好汉,要不是生在和平年代,他就是草原上的拔都。看样子你还不信,来,玉宝,你给这小子露一手!”

    胡世文拿起一根竹筷子,双手捏着筷子的两头举向童玉宝。童玉宝伸出小指,使劲运了运气,只听“嗨”的一声,童玉宝用小指头将竹筷劈成两截。

    胡卫东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除了今天这个节目,他还听过童玉宝丢马刀的故事。有一年冬天,童玉宝去场部送信,返回连队时已经天黑了。那时候他还没有结婚,回到当时的宿舍后,又困又累,几个战友给他留了几张葱花饼、一只羊大腿和军用背壶里的烈性酒。童玉宝饿坏了,坐在热炕上狼吞虎咽,战友们帮他将军马登记入厩,回到做为宿舍的地窨子时,童玉宝已经酒足饭饱睡着了。

    睡得正香时,童玉宝猛地惊醒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把马刀弄丢了。醒来之后,童玉宝才发现这不是梦,他真的把马刀弄丢了!他清楚的记得,战马是战友帮着登记入厩的,半自动步枪

    还在地窨子的枪架上摆放着,可是马刀呢?马刀哪里去了?

    童玉宝惊得睡意全无,他坐在被窝里拍着脑袋仔细回想,中午从场部出来不久,他忽然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就下了马想去方便一下。蒙古族从来不在路上或者路边拉屎,童玉宝绊好战马,朝路边的草地里走了几十米,解开腰带,顺手将连鞘的马刀插在厚厚的雪地里,然后脱下羊皮大衣,冰天雪地的时候连上厕所都很麻烦,没想到

    当时光顾着痛快,继续赶路时竟忘了那把插在雪地里的马刀。想起来马刀的下落,童玉宝的心里反倒踏实了。他悄悄下地没有惊动战友,无声无息地穿戴整齐,怀里揣着吃剩的羊大腿,

    背上喝剩下的半壶酒,出了地窨子。

    童玉宝快步奔向马廐,想着偷摸把战马骑出来,可是他刚刚来到马廐旁边,就听到“哗啦”一声枪栓声,接着是胆小的赵杰发抖却又

    明确的声音:“谁?什么人?我要开枪了!”

    童玉宝慌忙说:“我,我是你玉宝哥,出来撒泡尿。”

    童玉宝在马廐旁边撒了一泡尿,和赵杰闲扯了几句。话就在嘴边

    ,可童玉宝始终没有说出口。太丢人了,作为一个战士,竟然把武器给弄丢了,要是被别人知道,影响真是太坏了。从马廐回来,童玉宝咬咬牙心一横,干脆冒着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寒,步行朝场部出发了。

    这是童玉宝一生当中最漫长的一夜。月光照映在雪地,没有风,透着彻骨的寒冷。童玉宝穿着羊皮大衣,脚上是十多斤重的““毡疙瘩””鞋,手里只有一根淡绿色的军用镐把,大黑山口是那么遥远,怎么走也不到。一座座大山像被淡墨泼撒在天上的暗影

    ,触手可及又阴森恐怖。童玉宝越走越热,身上的汗水化作热气

    ,从衣领袖口的缝隙腾腾喷发,就像一个行走在黑夜的精灵。

    刚下乌兰大坝童玉宝就被几只草原狼盯上了。。童玉宝向前走,草原狼也向前走,童玉宝停下,几只草原狼也停下。童玉宝握紧手里的镐把,用鹰一般的眼睛观察着几只草原狼的动向,冷静的思考目前的处境,他知道狼性多疑,于是故意大喊几声,把镐把举起模仿枪的样子瞄向狼群,只见那几只草原狼愣了一下,

    调转方向,朝远处的群山跑去。

    童玉宝松了一口气,他抓紧时间在狼道上拼命赶路,时间在他“咯吱

    ,咯吱”踩雪的声音里慢慢消逝,不知不觉中,童玉宝已经下了乌兰大坝的底部,他沿着记忆中下马拉屎的地方仔细寻找,借着雪地反射的昏暗的天光,一点点地摸索,终于看到了插在雪地里的那把马刀。

    童玉宝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当他的手握住那把冰冷的马刀时,

    心里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无影无踪,勇气和力量又重新回归了他的心灵,草原狼算什么?马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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