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田地后人收_第九章 胡卫东和那日苏的亲事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九章 胡卫东和那日苏的亲事 (第2/2页)

手,天下无敌!他甚至想不到去场部或者大黑山口蒙古包的老乡那里借一匹马,哪怕是吃上一点热乎乎的饭食,在他把马刀从雪地里拔出来以后,童玉宝一分钟都没有停留,转过身就朝来路走回去。

    整整一夜将近二百里路的急行军,达到了童玉宝身体的极限。浑身散发着的热气在他的体外结成了冰,羊皮大衣和军用皮裤好像钢铁铸就的盔甲,随着走路的动作发出一声声“嘎嘎”的声响。回到宿舍时

    ,天色还很暗,战友们睡得正鼾,谁也不知道童玉宝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童玉宝偷偷脱下外面的衣服,挂在外屋,然后钻进了被窝里。

    早晨起床后,战友们都很纳闷,平时很结实的童玉宝怎么就感冒了,不吃不喝一天都没有起床。不过俗话说

    “贼过三年,不打自招”,这件事还是被童玉宝在某次喝醉之后说出来了,作为故事传开以后,连听说的总场领导都为之咋舌。

    胡世文和童玉宝喝了半宿的酒,早上告辞时,童玉宝用力捏了捏胡卫东的小黑脸。他没有达到让胡卫东当姑爷的目的,却在半夜三更给孟和老人磕了头,孟和老人从此多了一个干儿子。

    胡卫东的婚事可谓一波三折,跟他相比,老爷山下的牧民小伙子那日苏的爱情就显得顺利多了。他和打狼小英雄钱老五的jiejie钱红梅共同在同一片高原上放牧,蓝天白云,红花绿草,清风细雨,白雪莽原,在青春美好的时光里,那日苏的牛儿膘肥体壮,钱红梅的骏马矫健飘逸,两个人也日久生情,从最初的眉来眼去发展到私定终身。

    那日苏的父亲哈达布和不同意这门亲事,老人家早就看好了阿日布登的侄女,那个敢骑“儿马子”用套马杆打狼,挤牛奶又快又好的蒙古族姑娘。气恼的哈达布和为了让儿子改变主意,用心爱的马鞭子劈头盖脸抽打了那日苏一顿,可是倔强的儿子铁了心,非要娶这个叽叽喳喳一句蒙古话听不懂的汉人女子。

    钱红梅的父母也反对两人继续交往。他们倒也见过那日苏,小伙子一表人才高大威猛,汉语说得也不错,家里牛羊成群富裕殷实,但是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钱红梅是军马场正儿八经的职工,再怎么说也不能找一个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以后钱红梅是住在蒙古包里,还是那日苏在军马场定居下来?而且哈达布和的脾气又臭又硬,汉话基本上听不懂,钱红梅又是一句蒙语都不会说

    ,今后交流起来比比划划像一家子聋哑人,怎么在一起生活?那日苏是家中最小的男孩,蒙古族又有“幼子守产”的传统,家里的牛羊全靠那日苏经管,根本就不能分家单过。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闹得钱红梅的爸爸钱老蒯本来头发就不多的谢顶脑袋又光亮了不少。

    钱红梅可不管爹妈愁不愁,这个脸上长着不少雀斑的泼辣姑娘将父母的反对上纲上线,反映到了苏西庐那里。苏西庐一听,这还了得?在一个乌云密布的下午,他把钱老蒯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双手“啪啪”作响轮番拍打着桌子,从新社会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入手,对他的封建思想,包办子女的婚姻,破坏民族团结,违反政策的一系列严重错误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钱老蒯百口莫辩,只好从灵魂深处爆发了一场革命,做了检讨。回到家后,钱老蒯唉声叹气抽了两盒“迎春”烟,然后告诉钱红梅,他同意见一见那日苏,叫他明天来家里吃顿饭。钱红梅喜得直跺脚,跑出去骑上马到老爷山报信去了。

    在“李豁牙子”合上电闸的时候,那日苏准时来到了未来老岳父的家中。

    小伙子穿着簇新的蒙古袍,脸上绽放的微笑像六月份中午的阳光,温暖了钱老蒯愁肠百结的内心。那日苏除了微笑还带去了丰厚的礼物,整整装了半个勒勒车。尤其显眼的是两只肥硕的绵羊,脖子上还系着白色的哈达。

    那日苏孤身赴宴,谈笑风生,博得了钱老蒯极大的好感。他的汉语虽然不标准,但在生硬和跑调的汉话里巧妙地融入了蒙语幽默的表达方式和抽象的思维,给钱老蒯的印象是这个小伙子很有头脑。

    高原上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蒙古族能说汉语的比比皆是,就算很多人词不达意表述不清,但是都肯去学习,那日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能用蒙语交流的汉人很少很少,可谓万中无一。蒙语属于阿尔泰语系,汉族人不容易学会,胡世文说可能是舌头的构造不同,汉族人的舌头不会拐弯。这当然是玩笑话。很多汉族小孩都会用蒙语骂人,可见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苏西庐就会说很多的蒙语句子,平时爱跟蒙古族职工和当地牧民用蒙语交谈。他从蒙语骂人的话开始学习,已经小有所成。虽说有时候他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对方也听不懂他说的蒙语,不过苏西庐好学不倦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提高了他的威信。苏西庐对这种现象的批评也可谓一针见血:都是大汉族主义在作怪!

    由于听从了女儿的建议,钱老蒯按照那日苏的口味精心准备了晚宴。蒙古包里平时缺乏的蔬菜水果占据了炕桌的大半壁江山。圆葱炒羊rou,芹菜炒牛rou,

    拔丝苹果,切好的午餐rou罐头,猪rou炒青椒,醋溜白菜,酥白rou

    ,红烧rou炖的干豆角,爆炒黄花菜,小野鸡炖的白花脸蘑菇,钱红梅说蒙古族口重,钱老蒯还特意在菜里多加了一些盐。唯一特别的是拔丝苹果,真令那日苏叹为观止赞不绝口,他翘起来的大拇指,大快朵颐的吃相,既显得豪爽又让忙碌了半天的老两口高兴欣慰。

    那日苏平时不喝酒,他是蒙古人中为数不多天生绝饮的人。钱老蒯爱喝两口,不过很有节制。看到那日苏在他的极力督促下没喝几盅,脸就红得像猴屁股,心里更是满意。军马场酒风彪悍英雄辈出,不喝酒的人,特别是不喝酒的蒙古人简直就是“木鱼石的传说”里那块会唱歌的石头。

    那日苏把这场晚宴当成了新姑爷礼成的定亲宴,席间“阿爸”“阿妈”

    叫个不停,钱老蒯夫妇屡次三番劝阻无效,干脆听之任之。钱红梅没有上桌,只是坐在一旁窃笑,看着那日苏表演。

    宴会在愉快融洽的气氛中圆满结束,宾主双方都很满意。眼看就要熄灯了,那日苏彬彬有礼地告辞,他还要赶着慢吞吞的勒勒车回到三十多里外的蒙古包。院子外面钱红梅已经熟练地把犍牛套好了。

    钱老蒯把那日苏送到了大门外,高原的温差很大,日间骄阳似火

    ,夜里寒气逼人,钱老蒯光着脑袋,穿着被称为“海军衫”的套头线衣,冻得哆哆嗦嗦。

    那日苏很有礼貌的对钱老蒯说:“阿爸,晚上天冷了,你穿的衣服少,快回去吧!”

    事情发展到这里本来已经很好了,钱老蒯答应着刚要回屋。也许是那日苏对自己的汉语水平过于自信,他临时发挥又补充了一句:“您老人家体格弱,脑袋上又没有几根毛,要是冻感冒了,那可就cao蛋了。”

    听了这话,钱老蒯哭笑不得,他尴尬地戳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神,说了一句“cao,你奶奶的,什么玩意儿!”,转身就回屋了。那日苏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莫名其妙的看向钱红梅。

    钱红梅憋红了脸,她指着那日苏,只是说了句“你呀!”,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