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田地后人收_第二十六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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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1/2页)

    白音淖尓破天荒地开进来一辆卡车,车上站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人,他们没有进村,而是仨仨俩俩分散开来,包围了村子的各个路口。

    村里面没有多少人,除了妇孺病患,所有的人都在孟和巴雅尔的带领下,给他的老岳父烧“头七”。

    白音淖尓的乡民比较热衷于两件事:一是婚嫁,二是村里死了人。娶亲嫁女只能狂欢一天,死了人则需要参与两次,一次是出殡,第二次就是烧“头七”。杀猪宰羊,烧酒白馍,半蒙半汉的仪式,不伦不类的讲究,贯穿始终。白音淖尓到场的三亲六故,有发自肺腑的哀悼,也有做给活人看的表演。其实,除了至亲好友是怀着悲戚的心情参加外,其余的人,大都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或抱着娱乐的态度参与的,他们挑剔着菜肴的优劣,评估着寿材的贵贱,议论着礼数的周全与否,或真或假的夸赞着逝者生前的品德,借此表达一种人走茶未凉的尘世温情。

    葬礼之上的种种表现,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失去耐心的人们,他们的表现,恐怕还不如现在和过去。

    横路在包布和的带领下,不急不慌,好似闲庭信步,走进了孟和巴雅尔家的院子。他仔细地看着村里的地形地貌,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是横路的职业习惯。他的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两个端着枪的士兵。

    来到房前,横路看见屋里挂着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门外的框上挂着一条红布。横路十分不解地向包布和询问缘由。

    包布和告诉他,这是有女人生小孩,正在坐月子,蒙古人的习俗是月子里的小孩子不能打扰,容易招来邪魔歪道,这个红布起到了警示的作用。如果在草原上,蒙古包上挂的就会是马鞭。

    这时,屋里传出来一阵婴儿稚嫩响亮的哭声和女人用蒙语安抚的呢喃声,那是军马场的军医,后来的股级所长胡世文发出的不安的哭声。横路听了,心知不假,他向后摆了摆手,领着手下转身就走。

    从院外的红柳丛中钻出来几只红冠绿羽的大公鸡,抻着脖子争先恐后地跑到横路几人面前,充满敌意地看着他们,同时鸡爪刨地,跃跃欲试,也许是公鸡们感觉到了几个人身上的煞气,几番试探之后,终于失去了进攻的勇气,它们互相“咯咯,嘎嘎”叫了几声,回身跑开了。

    看来真的是一辈儿不如一辈儿,这几只临阵退缩的公鸡,不如乃祖多矣!

    “人死了,就像水消逝在水中”,湖北面的垂柳荫下,白音淖尓的乡民们举行着独特的仪式。焚烧纸钱的烟气和飘散在坟茔周围的酒气,跟不远处烤得冒油的两只全羊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陆续上前跪拜祭奠的人们的身前身后。

    横路与包布和一路打听也来到了坟茔,他们已经知道了孟和巴雅尔这十几天的境遇。当横路听包布和说,孟和巴雅尔喜得贵子没几天,老岳父就去世了,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一半。确实,孟和巴雅尔这段日子真是冰火两重天,经济上更是雪上加霜,卖了好几头牛,才把老岳父的丧事办得圆满体面。

    来到老人坟前,包布和紧走几步跪了下来,他按照蒙古人的习俗叩拜祭奠,孟和巴雅尔扶起老同学,两人默然相对,流下了伤感的泪水。

    白音淖尓参加祭奠的人们,还不知道村里进驻了一卡车的日本兵,冷不丁看到横路几人,顿时鸦雀无声。额尔德木图看到那两个戴着“屁帘”军帽的日本兵,吓得脸色苍白,他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鸵鸟,慢慢的趴在沙地上,然后一点一点地把脑袋插进一簇“骆驼蒿子”里面。

    孟和巴雅尔一身短衣打扮,显得狼狈落魄。他的长衫做了无烈喇嘛的盖尸布,又没有闲钱请裁缝,“衣食足,而后知荣辱”,没有钱,哪里来的长衫?

    直到二十多年后,从下马的师范学校投笔从戎的胡世文,用节省下来的津贴给父亲买了一件白色的长风衣,很高档,跟长衫的风格有点类似。当时,喜出望外的孟和巴雅尔第一次觉得胡世文是自己的亲儿子,他把长风衣穿在身上,站在屋地当中左顾右盼,才稍微找回了一点昔日的荣光。

    孟和巴雅尔对横路等人的出现,只略感不安。他没有认出横路,横路见孟和巴雅尔的目光茫然地从自己脸上扫过,也知道他没有认出自己。早年间,孟和巴雅尔曾经多次到新京、奉天求学、买书、购药,也见到过不少的日本人。不过,在孟和巴雅尔的眼中,所有的日本人都是一个模样:罗圈腿,趴鼻子,地包天的嘴巴,总是彬彬有礼,见面鞠躬致敬,彼此之间,却又冷漠无情。

    他们有点像孟和巴雅尔没有落魄以前拥有的令人困惑的那群牛,模样相同,无法分辨,指东奔西,难以沟通。也怪当年世祖忽必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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